門把手轉動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陳硯舟紋絲不動，隻是把鍋蓋壓得更緊了些。他注視著牆上那道細光勾勒出的新賬戶，手指輕搭在炒勺上。
門開了。
進來的不是警察，也不是殺手，而是餘昭昭的經紀人林姐。她舉著平板電腦，臉色煞白：出事了！昭昭正在直播綜藝，臨時加了連線環節要找你，現在全網都在等著！
陳硯舟瞥了眼砂鍋，蒸汽仍在升騰，牆上的圖已漸漸淡去。他轉身拉開抽屜，翻出一個用舊t恤縫製的小布袋，倒出裡麵的陳皮乾。
換新的。他說。
林姐愣住了：
原來的香囊她一直帶著吧？陳硯舟從罐子裡取出一批新曬的陳皮碎片，在掌心暖了一會兒，才小心裝進布袋，告訴她，這叫安心菜的靈魂。
林姐接過袋子，手微微發抖：你真要她在鏡頭前說這些？節目組可沒提前報備。
現在全城都在看。陳硯舟把灶火調小，讓他們剪掉就是。
林姐咬了咬嘴唇，轉身快步離開。
手機還沒放下，直播間已經彈出提示：餘昭昭在線觀看人數突破三百萬。
演播廳裡燈光刺眼，餘昭昭坐在主位，妝容精致卻掩不住眼底的青黑。主持人剛問完新歌進度，她突然抬手，從話筒後麵掏出那個粉色小香囊。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
我已經三年沒睡過整覺了。她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拍戲通宵，粉絲罵戰，合同糾紛......每天躺下都像重新開始打仗。
彈幕的滾動速度慢了下來。
她低頭看著香囊，輕輕捏了捏：直到有人給了我一碗粥。他說，食物記得人心。
鏡頭拉近，香囊的特寫出現在大屏幕上。
這是我從他那裡拿的陳皮乾。她把香囊湊近話筒，他說，味道會記得人。
直播間瞬間炸開。
【？？？陳皮乾是什麼新品中藥】
【昭昭瘋了吧直播藏東西】
【等等這布袋好眼熟我見過同款在心味餐館門口掛過】
【查了心味餐館老板叫陳硯舟做飯能治失眠？】
不到兩分鐘，餘昭昭直播藏神秘香囊衝上熱搜前十。
五分鐘後，話題變成陳廚神治愈失眠，配圖是粉絲翻拍的餐館門口照片——那裡確實掛著幾個同款布袋，寫著免費領取安心入睡。
有人開始嘗試。
我貼床頭一晚，夢到小學放學路上買的糖葫蘆。
我媽更離譜，吃了碗陽春麵哭了一小時，說想起我爸早年賣早餐的日子。
我抑鬱症十年，昨天吃他家蛋炒飯，居然笑出聲了。
仿製香囊迅速瘋傳。淘寶搜索安眠香囊，銷量第一的店鋪半小時賣出五千個。有人把陳皮換成桂花，有人說必須用藍布，還有人堅持要用老板同款的舊t恤布料。
熱搜第一，穩穩占據。
趙德利辦公室裡，電視正播放著直播回放。他一腳踢翻茶幾，杯子砸在地上，熱水濺到褲腿上也渾然不覺。
誰允許她公開提那個店！他怒吼，刪帖！立刻封號！我要讓這個名字消失！
助理縮著脖子點頭，剛要出門，又被叫住。
查那個香囊。趙德利喘著粗氣，是不是什麼違禁品？找食藥監發通告，就說虛假宣傳，誘導公眾。
他抓起手機打給水軍頭子：給我壓下去，換二十個新話題，明星塌房、寵物傷人、外賣騎手偷餐盒，隨便什麼，彆讓這破店再冒頭！
電話還沒掛斷，手機彈出新聞推送：陳廚神炒飯顯形貪官資金圖。
他點開，視頻隻有三十秒。
畫麵裡是陳硯舟的後廚，他站在灶台前，架著手機直播。一勺油下去，蛋液翻滾，米飯粒粒分明。
有些人害怕真相。他說。
飯鏟一揚，幾粒米飛起來，在空中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