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如同無形的巨獸，瘋狂地撕扯著船帆。
“降帆！快降帆！”
呂宋終於感到了恐懼，聲嘶力竭地吼道。
但一切都太遲了。
船隊已經徹底失控。
它們就像風暴中的幾片樹葉，被巨浪輕易地拋上頂端，又狠狠地砸進浪底。
就在這時，一名了望手，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尖叫。
“暗礁！前麵是暗礁群！”
所有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在前方不遠處的海麵上，冒出了一片片猙獰的、如同黑色獠牙般的礁石。
而他們的船，正在被一個巨浪，無可阻擋地推向那片死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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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舵！快轉舵！”
呂宋拚儘全力嘶吼著，和其他水手一起，瘋狂地轉動著沉重的船舵。
但他們的力量，在暴怒的大海麵前，渺小得如同螻蟻。
最前麵的一艘漁船，躲閃不及。
它被浪頭高高舉起，然後重重地拍在了最大的一塊礁石上。
“哢嚓！”
一聲木材碎裂的巨響，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那艘堅固的漁船，在礁石麵前，就像一個被巨人踩碎的雞蛋。
龍骨瞬間斷裂，船身四分五裂。
船上的水手，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卷入了白色的浪濤之中。
雖然呂宋和大部分水手抱著碎裂的僥幸活了下來，但還是有七個水手葬身海底。
……
風暴過後，海麵恢複了平靜。
剩餘的四艘海狼漁船，打撈起海麵上俄幸存者後，帶著一身的傷痕狼狽地返回了港口。
何維得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
他沒有發怒，也沒有責備任何人。
他的臉色平靜得可怕。
當晚，打撈隊在出事海域，撈起了一些破碎的船體殘骸。
何維親自檢查了那些殘骸。
他用手撫摸著木板上參差不齊的斷口，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大人，是我的錯！”呂宋跪在他的麵前，這個不久前還意氣風發的年輕人，此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渾身都在發抖。
何維沒有看他，隻是拿起一塊碎裂的船板，遞給了旁邊的陳啟。
“你看。”
陳啟接過船板，隻看了一眼，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這木頭太脆了。”
何維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沙啞。
“沒錯。我們一直以來，使用的都是南洋城附近最常見的速生雜木。這種木材長得快，也好加工，用來蓋房子、做家具，綽綽有餘。”
他頓了頓，將目光投向了那些破碎的船板，眼神變得無比銳利。
“但是，它們的木質纖維短而鬆散，韌性極差！在陸地上，這不算問題。可到了大海上，麵對海浪持續不斷的、強大的衝擊力，它們太容易折斷！”
所有聽到這番話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
他們一直引以為傲的艦隊，竟然是用如此不堪一擊的材料製造的。
征服大海的喜悅，在這一刻，被殘酷的現實，擊得粉碎。
第二天清晨。
在為犧牲的水手們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後，何維召集了全城的民眾。
他站在高台上，麵對著下方數千張或悲傷、或迷茫的臉。
他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
他隻是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酷到極點的聲音，宣布了一個決定。
“我宣布，‘海狼捕魚隊’即刻解散！”
人群一片嘩然。
“所有海狼漁船，全部入塢封存！”
“南洋城的遠洋探索計劃，無限期暫停！”
何維剛剛打開通往海洋的大門，又被他親手關上了。
有人不解，有人憤怒，更有人感到絕望。
但何維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沒有找到真正適合的木材之前。
任何關於征服海洋的夢想，都意味著巨大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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