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穀豐收的盛大喧囂過後,第二天,杜家村再次投入到緊張而喜悅的秋收忙碌之中。一車車飽滿金黃的玉米、一筐筐碩大沉甸的紅薯被精心裝載,由程處默派出的可靠軍士押運,浩浩蕩蕩送往長安城。
這些珍貴的祥瑞之物,將按照計劃,由房玄齡親自安排入庫儲存,作為來年推廣到天下各道的寶貴種子。
與此同時,杜遠也帶著杜子騰、杜子鄂兩兄弟,以及程處默精心挑選的幾名身手矯健、眼神銳利的老兵護衛,再次踏上了前往長安的路。他此行目的明確:為即將開業的“金穀豐登樓”選址雖然老李提供了樓,圖紙,但還需實地查看)、采購一些特殊廚具、物色合適的掌櫃和夥計。
馬車轔轔,駛入長安城喧囂的東市。相較於上次來采購糧食時的低調,此次有老兵護衛開道,杜遠一行人倒是顯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派。然而,剛進入東市不久,前方街道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百姓的驚呼避讓聲!
隻見一名身著錦袍、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郎,正騎著一匹頗為神駿的白馬,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縱馬疾馳,絲毫不管是否會撞到行人,臉上帶著一種漫不經心又目中無人的張狂。馬蹄過處,攤販避讓,菜葉翻飛,引來一片低聲的咒罵和敢怒不敢言的目光。
“讓開!都給本公子讓開!”那少年一邊策馬,一邊不耐煩地嗬斥著。
杜遠的馬車正好行至路口,那匹白馬眼看就要直衝過來!護衛首領——一名臉上帶著刀疤的老兵眼神一厲,反應極快,猛地上前一步,不是去攔驚馬,而是閃電般伸出手,精準地一把扣住了白馬的馬轡頭,同時沉腰坐馬,低喝一聲:“籲——!”
那白馬吃痛,發出一聲長嘶,前蹄揚起,硬生生被這股巨力勒停在了原地。馬背上的錦衣少年猝不及防,差點被甩下來,頓時勃然大怒,穩住身形後,揚起手中的馬鞭就朝著那老兵抽去,口中罵道:“哪來的不開眼的老殺才!敢攔本公子的馬?找死不成!”
馬鞭帶著風聲抽下,卻被那老兵另一隻手輕易抓住腕子,動彈不得。少年掙了兩下沒掙脫,更是怒不可遏:“鬆開你的臟手!你知道本公子是誰嗎?!”
護衛老兵麵色冷硬,絲毫不為所動,隻是沉聲道:“街市縱馬,恐傷百姓,還請公子自重。”
“自重?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教訓本公子?”那少年氣得臉色漲紅,口出不遜,“我乃萊國公府杜荷!趕緊給我滾開!”
就在這時,得到消息的杜如晦老杜),正好因公務途經附近,聽到喧嘩和自家兒子的叫嚷聲,急忙趕了過來。一看這場麵,再聽到杜荷那番囂張言論,杜如晦本就因病略顯蒼白的臉瞬間氣得鐵青!
他二話不說,疾步上前,厲聲喝道:“逆子!還不給我住口下馬!”
杜荷一見父親來了,氣勢頓時矮了半截,但還是有些不服氣地嘟囔:“父親,是這老匹夫先攔我的馬……”
“放肆!”杜如晦根本不容他辯解,猛地奪過身邊隨從手裡拿著的用來清道的木牌類似後世“肅靜”“回避”牌),劈頭蓋臉就朝著剛下馬的杜荷打去!
“我讓你街市縱馬!”
“我讓你口出狂言!”
“我讓你仗勢欺人!”
“杜家的臉都讓你丟儘了!”
杜如晦一邊打,一邊氣得渾身發抖地罵著。那木牌結結實實地打在杜荷身上,發出“啪啪”的聲響。杜荷被打得抱頭鼠竄,連連求饒:“父親息怒!父親我錯了!彆打了!哎呦!”
周圍的百姓和杜遠等人都看呆了。誰也想不到,這位以沉穩多謀著稱的杜相,教育起兒子來竟是如此…火爆直接。
狠狠教訓了兒子一頓後,杜如晦才喘著氣停下,對著杜遠的方向,一臉歉意地拱手:“杜縣子,實在是老夫教子無方,衝撞了你的車駕,驚擾了護衛壯士,老夫在此賠罪了。”他雖然病弱,但態度極其誠懇。
杜遠連忙下車還禮:“杜相言重了,不過是些許誤會,公子年少氣盛,難免的。”
這時,被打得齜牙咧嘴、頭發散亂的杜荷,聽到父親稱呼對方為“杜縣子”,又偷偷抬眼仔細打量了一下杜遠,忽然眼睛一亮,也顧不得疼了,猛地湊上前幾步,驚訝地問道:“您…您就是那個造出筒車、種出畝產三十石祥瑞、還…還獻計滅了蝗災的金穀縣子杜遠?”
杜遠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一愣,點點頭:“正是在下。”
隻見杜荷臉上的委屈和不忿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崇拜的興奮光芒!他猛地一拍大腿:“哎呀!真是您啊!我可聽說了您太多事了!真是太厲害了!剛才是我有眼無珠,衝撞了您和您的護衛,我給您賠不是!您千萬彆跟我一般見識!”
這態度轉變之快,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杜荷全然沒了剛才的紈絝模樣,像個追星的小粉絲,圍著杜遠嘖嘖稱奇,嘴裡不停地問著關於筒車、關於祥瑞、關於吃蝗蟲的事情,眼神裡充滿了好奇和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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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更是突發奇想,一把拉住杜遠的胳膊,熱切地說道:“杜縣子,不,杜大哥!您收下我吧!讓我跟在你身邊怎麼樣?給您當個隨從也行!我就想跟您學點真本事!總比在家裡被我爹天天罵強!”
杜如晦在一旁聽得是又好氣又好笑,嗬斥道:“胡鬨!杜縣子何等身份,哪有空帶你個頑劣小子!”
杜遠看著眼前這個前一刻還囂張跋扈、此刻卻眼神發亮充滿求知欲的少年,再想到他是杜如晦的兒子,心中不由一動。這杜荷雖然紈絝,但看來也並非完全無可救藥,至少對新鮮事物和真有本事的人還存有敬畏和向往。
他笑了笑,對杜如晦道:“老杜,既然公子有興趣,不妨讓他偶爾來金穀看看玩玩,學不學得到東西另說,至少能看看莊稼是怎麼長出來的,百姓是怎麼過日子的,或許也不是壞事。”
杜荷一聽,大喜過望,連連保證:“我一定聽話!絕不搗亂!”
杜如晦見杜遠開口,沉吟片刻,也覺得讓兒子去杜遠那裡受點熏陶或許比關在家裡強,最終歎了口氣,對杜荷道:“既然杜縣子開口,便準你偶爾前去。但若敢在金穀惹是生非,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謝謝爹!謝謝杜大哥!”杜荷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一場意外的衝突,就以這樣一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收了場。杜遠身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身份尊貴、態度殷勤的小迷弟兼臨時跟班。
而杜荷則興奮地跟在杜遠身後,開始了他在長安街市上為“金穀豐登樓”采購的新奇之旅,嘴裡還不停地問著各種問題,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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