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技術科的玻璃門被推開時,晨陽剛漫過辦公區的窗台,在地板上投下長條形的光斑。陸時攥著從醫院拿來的拾荒老人初步診斷報告——低血糖引發的短暫昏迷,暫時沒問出有用信息——剛走到走廊拐角,就看見技術科的李姐舉著個透明證物袋,快步朝他們的辦公室方向走,臉上帶著“有重大發現”的急切。
“沈隊!陸老師!”李姐的聲音壓得低卻透著興奮,走到兩人麵前時,直接把證物袋遞了過來,“鐵盒裡那本校醫用登記本,我們在最後一頁‘玥玥反抗’那行字旁邊,提取到半枚清晰指紋!”
沈硯立刻接過證物袋,指尖捏著袋邊,對著光仔細看。登記本的複印件被夾在證物袋裡,最後一頁“2014.1.12,玥玥反抗,停喂3天”的藍色字跡旁,用紅色馬克筆圈出一個小小的區域,邊緣還標注著“指紋提取區”。陸時湊過來,目光緊緊鎖在那個紅圈上,心臟猛地跳了一下——這頁紙,是證明玥玥被強製喂藥的關鍵,現在上麵居然有指紋。
“比對結果出來了?”沈硯轉頭問李姐,語氣比平時沉了幾分。李姐點頭,從隨身的文件夾裡抽出一張比對報告,遞過去:“我們調取了全市常住人口的指紋庫,還重點查了和向陽福利院有關的人員檔案,最後在林辰診所的醫生執業檔案裡,找到了匹配項——這枚指紋,和林辰檔案裡‘醫生簽名確認頁’上的指紋,完全一致!”
“林辰?”陸時的聲音瞬間繃緊,他一把拿過比對報告,手指劃過報告上的指紋比對圖——左邊是登記本上提取的半枚指紋,紋路清晰,右邊是林辰的簽名指紋,兩者的核心紋線、細節特征點完全重合,下麵還蓋著技術科的紅色鑒定章。“這就說明,登記本他肯定碰過!”陸時抬頭看向沈硯,眼神裡帶著抑製不住的急切,“他之前還裝不知情,現在指紋都在這了,直接傳訊他啊!”
沈硯沒立刻接話,他把證物袋和比對報告都放在旁邊的辦公桌上,手指輕輕敲著桌麵,目光落在“玥玥反抗”那行字上。晨陽透過窗戶照在他臉上,一半在光裡,一半在陰影裡,神色看不出情緒。“傳訊需要足夠的證據鏈。”過了幾秒,他開口,聲音很冷靜,“這枚指紋能證明林辰碰過登記本,但能證明什麼?證明他當年參與喂藥?還是證明他和老陳的死、校醫墜樓有關?”
陸時愣住了,他攥著報告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可他明明碰過關鍵證據!他之前說沒見過這個鐵盒,現在指紋就是鐵證,他在撒謊!撒謊就說明他心裡有鬼!”
“我沒說他心裡沒鬼。”沈硯轉頭看向陸時,語氣放緩了些,“但刑偵辦案講的是‘關聯’。指紋能證明他接觸過登記本,可我們沒有證據證明,他是因為殺人、掩蓋罪行才接觸的。如果他辯解說,當年他是校醫室的協助人員,幫忙登記過用藥情況,我們怎麼反駁?”
李姐在旁邊聽著,也點了點頭:“沈隊說得對,這枚指紋是直接物證,但關聯性不夠。我們還在鐵盒的合頁上提取到了另一枚模糊指紋,目前還在比對,沒找到匹配項;字條上除了潮氣痕跡,沒提取到有效指紋,可能被埋的時候處理過。”
陸時的情緒稍微降了點,但還是有些不服氣:“可他知道鐵盒的存在!昨天在樹林裡,他看到鐵盒就攥方向盤,還偷偷摸老人的口袋,這些都是疑點!現在加上指紋,難道還不夠?”
“夠可疑,但不夠定罪。”沈硯拿起比對報告,翻到最後一頁的鑒定說明,“你看,技術科標注了,這枚指紋是‘新鮮度中等’——當然,不是指時間新鮮,是指提取時的完整度,說明當時林辰接觸登記本時,手指沒有明顯磨損或汙漬。但這隻能說明他碰過,不能說明他的動機。”
他頓了頓,走到窗邊,看向外麵的街道:“我們現在最缺的,是林辰和‘c’的關聯,以及他和十年前命案的直接聯係。老陳是被鈍器擊打頭部致死,校醫是墜樓,但現場都沒留下林辰的痕跡。如果現在傳訊他,他咬死不承認,我們拿不出更硬的證據,最後隻能放他走——到時候,他肯定會警惕,甚至會銷毀和‘c’有關的證據,我們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陸時站在原地,手裡的報告被他捏得有點皺。他想到玥玥病曆本上的用藥記錄,想到登記本上“玥玥反抗”的字跡,又想到林辰昨天在樹林裡的異常反應,心裡像堵著一團火,可沈硯的話又句句在理——沒有直接關聯證據,傳訊隻會打草驚蛇。
“那我們就看著他繼續裝無辜?”陸時的聲音低了些,帶著點無奈。
沈硯轉過身,走到他身邊,把一杯剛接的溫水遞過去:“不是看著,是先查‘c’。”他指了指桌上的字條複印件,“字條上寫著‘c讓埋,彆讓辰知道’,說明‘c’是能指揮彆人的人,而且他不想讓林辰知道鐵盒的存在——要麼是林辰隻是被他利用的棋子,要麼是林辰知道部分真相,但被‘c’拿捏著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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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繼續說:“我們現在有兩個方向:第一,查林辰最近的資金往來,看看有沒有大額不明收支,尤其是和張野有關的——張野是‘c’的人,如果林辰和‘c’有關,肯定會有資金或人員往來;第二,讓盯著張野的人加把勁,張野知道我們挖了鐵盒,肯定會和‘c’聯係,隻要抓住他們的聯係,就能順藤摸瓜找到‘c’——到時候,林辰的身份,還有他和命案的關聯,自然會水落石出。”
陸時接過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溫度,心裡的火氣慢慢降了下去。他看著沈硯,又看了看桌上的指紋報告和登記本複印件,慢慢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不能急。如果現在打草驚蛇,反而會讓‘c’藏得更深。”
“這不是急不急的問題,是要一步踩實。”沈硯拍了拍他的肩膀,“玥玥的案子,我們等了十年,不差這幾天。但我們必須保證,一旦動手,就要把所有真相都挖出來,給玥玥,給那些被喂藥的孩子,一個徹底的交代。”
李姐在旁邊聽著,補充道:“我們技術科會繼續比對鐵盒上那枚模糊指紋,另外,也會對登記本上的藍色圓珠筆進行成分分析,看看能不能找到和林辰診所裡使用的筆一致的成分——如果能對上,也能增加他接觸登記本的關聯性。”
“辛苦你們了。”沈硯對李姐說,然後轉頭看向陸時,“下午你去醫院看看那個拾荒老人,問問他和林辰的關係,還有他昨天為什麼會去後山樹林——他手裡有林辰的就診卡,說不定知道些林辰的事。我去查林辰的資金往來,還有張野那邊的動靜。”
陸時點頭,把水杯放在桌上,拿起醫院的診斷報告:“好,我下午去醫院。如果老人醒了,我會仔細問,尤其是關於林辰和福利院的事。”
李姐走後,辦公室裡安靜下來,隻有窗外的風吹過樹葉的聲音。沈硯坐在桌前,打開電腦,調出林辰的個人檔案和診所的工商登記信息,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陸時站在桌邊,看著登記本複印件上“玥玥反抗”那行字,還有旁邊紅色馬克筆圈出的指紋區域,心裡默默念著:玥玥,再等等,我們很快就能找到真相了。
他轉頭看向沈硯,沈硯正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眉頭微蹙,手指時不時在紙上記著什麼。陸時突然覺得,之前他以為自己和沈硯隻是“合作查案”,但剛才的分歧和後來的共識,讓他意識到,他們其實是在朝著同一個目標,一步一步地靠近——這種信任,不是嘴上說的,是在分析證據、權衡利弊的過程中,慢慢建立起來的。
“對了,”陸時突然開口,“昨天救護車送老人去醫院的時候,我注意到老人的口袋裡,除了林辰的就診卡,還有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寫著‘後山橡樹’——當時沒來得及細看,下午我去醫院的時候,再找護士問問,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張紙條。”
沈硯抬頭,眼裡閃過一絲亮光:“那張紙條可能很重要,說不定是有人讓老人去後山的。你下午去醫院的時候,一定要問清楚,紙條還在不在,上麵除了‘後山橡樹’,還有沒有其他字。”
“我會的。”陸時點頭,心裡又燃起了一絲期待——那張紙條,說不定就是連接林辰、拾荒老人和“c”的另一條線索。
兩人又聊了幾句接下來的安排,然後各自拿起東西,準備出門。沈硯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證物袋——登記本複印件上的指紋,像一個無聲的標記,提醒著他們,真相已經離得不遠了。但他們必須穩住,一步一步,把所有的線索都串聯起來,直到抓住那個藏在幕後的“c”,揭開十年前向陽福利院的所有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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