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語先生見笑了。每每見此盛景,胸中似有千言,落筆卻難成一字。
總想寫得新穎彆致些,卻又怕流於奇詭,失了荷花本色,真是進退兩難。”
斯語看了看他紙上塗改的痕跡,其中一句寫道“碧盤承玉露,粉靨醉斜陽”,確實對仗工整,辭藻秀麗。
將荷葉比作碧盤承露,荷花比作粉靨醉陽,描繪也算細致。
但正如孫銘自己所感,總覺少了點什麼,顯得有些刻意和板滯,仿佛是為了對仗而對仗,為了比喻而比喻,缺少了渾然天成的氣韻。
斯語想起地球詩詞中那些詠荷的經典,尤其是那些不僅寫其形,更寫其神,甚至融入人生感悟的佳作。
他放下手中的荷花,對孫銘溫和一笑,道:
“孫老師不必過謙。您這句‘碧盤承玉露,粉靨醉斜陽’,對仗精巧,設色明麗,已是難得。”
他先肯定了對方的努力,然後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寫荷未必一定要拘泥於其形態顏色的精雕細琢。
有時,跳出具體的物象,去感受荷花與周圍環境的關係,或者它帶給人的某種精神觸動,或許能另辟蹊徑。”
孫銘眼睛一亮,連忙道:“請斯語先生指點!”
斯語目光投向那接天蓮葉,緩緩道:“譬如,荷花之所以動人,除了其色澤形態,更在於其‘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在於其亭亭淨植、香遠益清的風姿。
我們是否可以不僅僅寫它‘是什麼’,更去寫它‘何以如此’,或者它‘象征著什麼’?”
他頓了頓,見孫銘若有所思,便進一步舉例,但並未直接說出地球上的原句,而是將其意境融彙後道:
“比如,可以不直接寫露珠在荷葉上如何晶瑩,而是想象那是‘昨夜扁舟雨,空翠濕人衣’化用王維意境)留下的清涼;
可以不直接寫荷花在夕陽下的顏色,而是感受那‘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彆樣紅’化用楊萬裡意境)的壯闊生命力與獨特氣韻。
甚至,可以由荷花的枯榮,聯想到時光的流逝,人生的際遇……”
斯語並沒有給出具體的字句修改,而是提供了一種創作的思路和更高的美學追求。
他點到即止,相信以孫銘的功底,一旦思路打開,自有發揮的空間。
孫銘聽著斯語的話,先是迷茫,繼而眼中漸漸放出光來,仿佛一層窗戶紙被捅破了!
他之前一直糾結於字句的工巧,卻忽略了意境的營造和精神的升華!
斯語的話,為他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
他激動地對著斯語連連拱手,“聽君一席話,茅塞頓開!茅塞頓開啊!是我之前鑽了牛角尖,隻知琢字雕句,卻忘了詩詞貴在傳神寫意,貴在有我之境!多謝斯語先生!”
他不再糾結於原先那幾句,而是重新鋪開一張紙,凝神望著荷塘,整個人的狀態都變得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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