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灶台”的後廚飄著股芝麻醬的香。炎昭趴在案板上，小手指著本翻得卷邊的舊食譜，上麵印著道“乾隆白菜”——翠綠的白菜葉裹著琥珀色的麻醬，旁邊還畫著個戴皇冠的小人，看著就饞人。
“就它了！”炎昭一拍大腿，屁股還沒好利索，疼得他齜牙咧嘴，“這菜名帶‘乾隆’，一聽就霸氣！肯定配得上食神和食聖！”
炎曜蹲在旁邊，小手托著下巴，盯著食譜上的步驟念：“主料：白菜心……輔料：芝麻醬、蜂蜜、醋……做法：白菜撕塊，麻醬加蜂蜜調開，淋在白菜上……”他皺了皺小眉頭，“這也太簡單了吧？會不會不夠好吃？”
“簡單才見功夫！”炎昭拽過一顆白菜，學著爸爸的樣子掂量，“你想啊，皇帝吃的菜，肯定不用花裡胡哨的，講究的是本味！”
倆娃說乾就乾。炎昭負責處理白菜，他沒拿刀，而是用小手撕——食譜上說“撕出來的白菜有自然紋理，更入味”。他撕得格外認真，葉子撕成大小均勻的塊，菜梗則特意留得短點，說“這樣嚼著不費牙”。
炎曜則在調麻醬。他把芝麻醬倒進碗裡，加了點溫水，用小勺順時針攪，攪得胳膊都酸了，直到麻醬變得像綢緞一樣順滑。然後往裡麵加蜂蜜，他沒敢多放，用小勺崴了半勺，又滴了幾滴醋，攪了攪，舀起一點嘗了嘗，小眉頭瞬間舒展開：“嗯！甜絲絲的帶點酸，比單純的麻醬香多了！”
王鐵柱在後廚炒熱菜，瞅著倆娃忙得團團轉，嘴角忍不住翹。李秀蓮端著盤剛洗好的草莓進來，看見案板上碼得整整齊齊的白菜塊，笑著說：“這菜看著清爽，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客人胃口。”
“肯定合！”炎昭信心滿滿，“皇帝都愛吃，凡人肯定也愛吃！”
第一盤乾隆白菜端出去時，正趕上張大爺帶著老夥計們來喝酒。張大爺夾了一筷子，白菜葉裹著厚厚的麻醬，在燈光下閃著油亮的光。他剛嚼兩下，突然拍著桌子喊：“嘿！這菜絕了！白菜脆生生的，麻醬甜滋滋的，一點都不膩，配酒正好！”
老夥計們紛紛伸筷子，沒幾分鐘就把盤子掃空了，其中一個戴眼鏡的老先生咂咂嘴：“這做法有點意思，不像外麵賣的那麼齁，蜂蜜和醋放得恰到好處，吃出了點‘宮廷菜’的雅致。”
這話可把炎昭炎曜樂壞了。炎昭趕緊拉著媽媽：“媽！咱得把這菜寫進菜譜裡！還要標上‘小師傅特供’！”
李秀蓮早就想到了。她找出在就準備好的發光小黑板，用彩筆寫了個“萌娃菜單”，擺放在飯店門口在最顯眼的地方——上麵列著西紅柿炒蛋、酸辣土豆絲、冰鎮皮蛋豆腐，還有剛加的乾隆白菜，每個菜名旁邊都畫著個小小的鍋鏟，可愛得緊。
“這樣客人就不用老問了，”李秀蓮摸著倆娃的頭笑，“想吃你們做的菜，看這菜單就行。”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客人指著“萌娃菜單”喊：“給我來份乾隆白菜！聽說是兩位小師傅新研製的，必須嘗嘗！”
進來的是對年輕夫妻，女的剛懷孕，嘴裡沒味，聽說有道清爽的涼菜，特意找過來。她夾了一筷子白菜，剛咽下去就眼睛一亮：“老公！這菜太好吃了！麻醬不糊嘴，白菜還帶著點甜，我好久沒這麼有胃口了！”
男的也跟著嘗了嘗，笑著說：“確實不錯，比我媽做的強——她總把麻醬調得像漿糊，齁得人直喝水。這倆孩子是咋調的？”
炎昭聽見了，跑過去得意地說：“要順時針攪麻醬，加溫水，不能加涼水！蜂蜜和醋要少少地加，像給菜撒魔法粉一樣！”
女的被逗笑了，摸著肚子說：“等我生了寶寶，帶他來吃你做的菜，好不好？”
炎昭挺起小胸脯：“沒問題！到時候我教他做乾隆白菜，讓他也當小食神！”
後廚裡，王鐵柱看著牆上的“萌娃菜單”，突然覺得有點恍惚。他年輕時總覺得，做菜得靠幾十年的功夫，哪想到倆娃憑著一股子認真勁兒，愣是把幾道家常菜做出了名堂。他偷偷嘗了口剩下的乾隆白菜，麻醬的香、蜂蜜的甜、醋的酸，裹著白菜的脆，在嘴裡層層散開——確實比他自己調的多了點說不清的靈動感。
“爸，你也覺得好吃吧？”炎曜湊過來，舉著小勺遞給他，“我們還想研究道新菜，叫‘貴妃荔枝肉’，用荔枝和豬肉做，肯定好吃！”
王鐵柱敲了敲他的腦袋：“先把作業寫完再說！彆整天琢磨吃的！”嘴上這麼說，卻接過小勺，又嘗了一口。
關店後，炎昭炎曜趴在桌上，給“萌娃菜單”畫插圖。炎昭給乾隆白菜畫了個小皇冠，炎曜則在旁邊畫了顆流著蜜的小愛心。月光透過窗戶照在菜單上，那幾個歪歪扭扭的菜名，突然顯得格外珍貴。
李秀蓮看著他們的背影，笑著對王鐵柱說：“你看，這倆孩子不光會做菜，還懂咋讓菜變‘可愛’——或許，這就是他們的本事吧。”
王鐵柱沒說話，隻是拿起抹布，把倆娃用過的灶台擦得乾乾淨淨。他知道，有些味道，真的跟年齡無關，跟功夫無關，隻跟心裡那點熱乎乎的認真有關——就像這道乾隆白菜，裹著的不隻是麻醬，還有兩個孩子的小心思，和他們對“好吃”最單純的向往。
而這份向往，比任何宮廷菜都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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