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灶台”的木門上，破天荒地掛了塊紅紙板，上麵是炎昭歪歪扭扭的字：“今日中午休業，給蘇然同學過生日，晚上正常營業～”紙板旁邊還畫了個咧嘴笑的蛋糕，奶油擠得像朵炸開的花。
門剛掛上，後廚就炸開了鍋。炎昭係著比自己還寬的圍裙，正對著一筐草莓發呆：“生日蛋糕咱做不了，整個草莓甜品咋樣？就用酸奶拌，上麵撒奧利奧碎！”
炎曜蹲在地上，數著剛串好的炸串：“雞柳、魚豆腐、茄子、蘑菇……蘇然說她最愛吃脆骨，得多串點！”
小宇在旁邊記菜單，筆尖跑得比誰都快：“還要有硬菜！哥，你上次說的可樂雞翅，蘇然肯定喜歡；還有糖醋裡脊，酸甜口的，女生都愛！”
王鐵柱靠在門框上，看著三個孩子忙得腳不沾地，嘴角忍不住翹，嘴上卻哼了句：“也就你們能折騰，為了個生日宴，把店都關了，不知道少賺多少錢。”
“爸！”炎昭舉著把菜刀回頭，臉上沾著麵粉，“錢哪有同學重要？蘇然上次幫我補數學，補到晚上八點呢！”
李秀蓮端著盤洗好的櫻桃走進來，笑著拍了王鐵柱一下：“跟孩子較啥勁？他們能惦記著同學，是好事。再說了，讓他們練練手，省得總惦記著研究新菜耽誤學習。”
其實頭天晚上，三個孩子就沒睡踏實。在後廚折騰到半夜，炎昭差點把糖當成鹽撒進雞翅裡，炎曜炸串時油星濺到胳膊上，疼得直咧嘴也不吭聲，小宇則對著食譜，把每種菜的步驟抄了三遍，生怕記錯。
生日當天一早，天剛亮三個孩子就爬起來了。炎昭負責做熱菜，可樂雞翅在鍋裡咕嘟冒泡，糖色炒得紅亮誘人；炎曜守著炸串爐，油鍋裡的雞柳翻滾成金黃色，香味飄出老遠；小宇則擺桌子，在每個座位上放了顆水果糖，桌布是李秀蓮找出來的碎花布，鋪得平平整整。
王鐵柱嘴上說不摻和，手腳卻沒閒著。早上五點就去市場挑了最新鮮的排骨，回來燉了鍋他最拿手的紅燒排骨，又炒了盤拔絲地瓜——知道孩子們愛吃甜的，特意多熬了會兒糖。李秀蓮則包了些小餛飩，怕孩子們吃炸串傷胃，準備當主食。
中午十一點，蘇然帶著十幾個同學湧進店裡，剛進門就被驚得“哇”了一聲。牆上貼滿了彩色氣球，桌子上擺著用草莓和聖女果拚的“生日快樂”，後廚飄出的香味勾得人直咽口水。
“炎昭！炎曜！你們也太厲害了吧！”蘇然穿著條新裙子，眼睛亮得像星星，“這比大酒店還好看！”
“快坐快坐！”炎昭拽著她往主位走，“菜馬上就好，保證讓你吃撐！”
第一盤可樂雞翅端上來，油光鋥亮的雞翅裹著濃稠的醬汁，上麵撒著白芝麻，蘇然剛咬一口，眼睛就眯成了月牙：“甜絲絲的，帶點薑味，一點不膩！比我媽做的還好吃！”
糖醋裡脊緊跟著上桌，金黃色的肉條裹著琥珀色的汁，外酥裡嫩，有同學吃得太急，差點咬到舌頭：“我的天！這裡脊也太嫩了吧？我能再要一盤嗎？”
炸串拚盤更是搶瘋了，雞柳脆得掉渣，脆骨嚼著“哢嚓”響，茄子吸飽了醬料，連平時不愛吃蔬菜的男生都搶著吃。
王鐵柱端上紅燒排骨時，被孩子們圍了個水泄不通。“王叔叔，這排骨是你做的吧？跟小師傅們的味道不一樣，更濃！”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邊吃邊說。王鐵柱心裡得意，嘴上卻說：“小孩子吃不來這口，還是他們做的甜口適合你們。”
李秀蓮的小餛飩也受歡迎，皮薄餡鮮，湯裡飄著蔥花，有女生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這餛飩有家的味道，我奶奶以前總給我包。”
吃到一半，炎曜端著個大盤子出來，上麵是用酸奶、草莓、奧利奧碎堆的“簡易蛋糕”，插著根蠟燭。大家瞬間安靜下來，跟著音樂唱生日歌，蘇然閉著眼睛許願，吹蠟燭時笑得一臉幸福。
“我許願，”蘇然睜開眼，看著滿桌的菜和同學們的笑臉，“希望以後每年生日，都能來老灶台吃炎昭炎曜做的菜！”
眾人哄堂大笑，搶著往蘇然碗裡夾菜。有人說可樂雞翅要多放薑才去腥，有人討論糖醋裡脊的汁怎麼熬才不澥，還有人拿著炸串簽子當話筒，逼著炎昭傳授“炸串秘方”。
店裡正熱鬨，門被推開了。張大爺探進頭來，看見滿桌的孩子，愣了愣：“李姐，不是說晚上營業嗎？這是……”
“老張啊，”李秀蓮趕緊迎上去，“倆孩子給同學過生日，中午包場了，您晚上再來？”
張大爺瞅著桌上的糖醋裡脊，咽了口口水：“那我能進去瞅兩眼不？就看一眼，不偷吃。”
他剛走進來，又有幾個老顧客跟著進來，都是聞著香味來的。有人掏出錢包：“李姐，我們也加入生日宴，隨禮隨禮！”還有人盯著那盤可樂雞翅，小聲問：“小師傅，能賣我一個不？就一個！”
“不行哦爺爺，”炎曜擋在盤子前，像隻護食的小獸，“這些都是給蘇然的，要吃的話，晚上來店裡，我給您做雙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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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顧客們隻好作罷，趴在門口往裡瞅，看著孩子們搶菜、說笑，嘴裡念叨著“倆娃真能乾”“這炸串看著就香”，眼神裡全是羨慕。
生日宴快結束時，炎昭炎耀的媽媽拎著個大袋子進來，笑著說：“阿姨知道你們在這兒辦生日宴，特意多采購些打包盒，剩下的菜彆浪費，都帶回家給爸媽嘗嘗。”
這話提醒了大家，同學們紛紛找打包盒，你裝兩塊排骨，我裝幾個雞翅，連剩下的草莓甜品都被分了個精光。涼菜湯都被用飲料瓶裝了起來蘇然抱著個裝滿炸串的盒子，非要塞給炎昭：“這個給你，謝你給我做生日宴，比我去過的任何大酒店都好！”炎昭笑了我家自己做的想吃可以隨時隨地做這吃你帶回回去吧！
送走同學，三個孩子癱坐在地上，看著狼藉的餐桌，笑得合不攏嘴。炎昭的圍裙上沾著醬汁，炎曜的頭發被汗水打濕，小宇的胳膊上還有炸串時燙的紅印，卻都覺得比任何時候都開心。
王鐵柱收拾碗筷時，發現自己做的紅燒排骨被吃得一乾二淨，連湯汁都沒剩，心裡突然有點感動。他瞅著三個孩子，突然說：“下次再有同學過生日，提前說，爸給你們做幾道硬菜。”
炎昭眼睛一亮：“真的？那我要學做鬆鼠鱖魚！寶塔肉！鍋巴三鮮”
“你先把糖醋裡脊做好再說吧！”王鐵柱敲了敲他的腦袋，嘴角卻揚得老高。
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把店裡的氣球染成了金色。李秀蓮看著牆上的“休業”牌，突然覺得，今天關店損失的錢，根本不算什麼——那些孩子們臉上的笑，眼裡的光，還有同學間熱熱鬨鬨的情誼，比任何盈利都珍貴。
而老灶台的煙火氣裡，從此又多了種味道——那是屬於青春的、熱鬨的、帶著點奶油香和炸串味的，最鮮活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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