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這天,老灶台的槐樹葉落得滿地都是,像鋪了層碎金。炎耀正往鹵鍋裡撒八角,突然發現灶台角落的“秘方本”不見了——那是王鐵柱用牛皮紙包著的舊本子,裡麵記著老灶台傳了三代的鹵料配方,紙頁都泛黃起卷了,平時就壓在紫蘇罐底下,誰都碰不得。
“爸!你動秘方本了嗎?”炎耀的聲音發緊,手指在灶台縫裡扒拉,連三鵝的食盆都翻了個底朝天。王鐵柱叼著旱煙袋從裡屋出來,煙袋鍋“吧嗒”掉在地上:“啥?那本子沒了?”他衝進廚房,把米缸、麵袋全搬了下來,最後蹲在地上歎氣,“那可是你爺用毛筆寫的,連放多少粒花椒都記著……”
消息像長了翅膀,轉眼傳遍了胡同。張大爺舉著鳥籠來“破案”,畫眉鳥在籠裡“啾啾”叫,像是在提供線索:“我昨兒傍晚看見個穿藍布衫的老頭,在你家槐樹下轉悠,還往廚房窗戶裡瞅呢!”
劉嬸端著剛熬的南瓜粥過來,把粥碗往桌上一放:“會不會是收廢品的老李?他前幾天還問我,老灶台的舊紙箱子賣不賣。”說著就往門外走,“我去問問他!”
胡東東和小宇聞訊趕來,胡東東背著個印著“偵探”的挎包,裡麵裝著放大鏡和卷尺,煞有介事地在廚房踱步:“根據現場勘查,門窗沒被撬,說明是熟人作案,或者……”他突然壓低聲音,“是秘方自己長腿跑了?”被炎耀拍了下後腦勺,才嘟囔,“我就是活躍下氣氛。”
小宇蹲在紫蘇罐旁,手指捏起片掉落的葉子,突然指著窗台:“耀哥,你看這泥印。”窗台上有個模糊的鞋印,沾著點黑泥,像是從胡同口的施工地帶來的。“昨天施工隊在修下水道,”小宇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篤定,“穿藍布衫的老頭,說不定是工地上的。”
炎昭突然想起什麼,往院角的柴火堆跑——那裡堆著些舊報紙,是他平時練字用的。他扒開柴火,發現最底下的報紙被抽走了幾張,露出個豁口:“偷秘方的人,可能用報紙包著本子走的!”
四人分成兩隊:炎耀和胡東東去工地找“藍布衫老頭”;炎昭跟小宇去胡同口打聽,順便看看收廢品的老李。
工地上塵土飛揚,攪拌機“轟隆”作響。炎耀舉著秘方本的照片他之前拍過照),問正在搬磚的工人:“師傅,見過穿藍布衫的老頭嗎?手裡可能拿著個牛皮紙包。”
個戴安全帽的師傅直起腰,往遠處指:“你說的是老陳吧?他是看倉庫的,總穿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今早還跟我念叨,說老灶台的鹵味香得他睡不著。”
炎耀心裡“咯噔”一下,跟著師傅往倉庫走。倉庫門口,個頭發花白的老頭正蹲在地上,手裡捧著個牛皮紙包,對著陽光看,嘴裡還念念有詞:“這八角要放三十粒,桂皮得選老的……”
“大爺!”炎耀喊了聲,老頭嚇得手一抖,紙包掉在地上,露出裡麵泛黃的本子——正是那本秘方!
老陳慌忙把本子撿起來,臉漲得通紅:“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們的鹵湯為啥那麼香。我年輕時候也開過小飯館,後來倒閉了,總想著……總想著再做回當年的味道。”他的聲音發顫,從懷裡掏出個布包,裡麵是幾張皺巴巴的錢,“這是我賠罪的,你們彆報警,我孫子還等著我回家做飯呢……”
另一邊,炎昭和小宇在老李的廢品站也有了發現——老李的三輪車鬥裡,確實有幾張跟院角丟失的報紙一模一樣的紙,但上麵乾乾淨淨,沒有包過東西的痕跡。“我就是撿了幾張廢報紙,”老李舉著修鞋的錐子發誓,“那秘方金貴著呢,我可不敢碰。”
小宇突然指著廢品站牆角的壇子:“李大爺,這是啥?”壇子口用布蓋著,飄出淡淡的鹵香味。老李撓撓頭:“是我泡的酸豆角,想學老灶台的酸豆角炒肉末,結果總炒不出那股鮮勁。”炎昭掀開布聞了聞,笑著說:“您的豆角泡早了,得等霜降後再泡,才夠酸,炒的時候加點豬油,就香了。”
把老陳帶回老灶台時,王鐵柱正蹲在灶前抽旱煙。聽完老陳的解釋,他突然把煙袋鍋往鞋底一磕:“多大點事!不就是想學製鹵料嗎?進屋,我教你!”
老陳愣住了,手裡的秘方本捏得發白:“王師傅,您……您不怪我?”王鐵柱笑了:“當年我剛開老灶台,你爺還送過我半袋花椒呢,說‘做菜靠的是心,不是死方子’。”
那天下午,老灶台的院子裡擠滿了人。王鐵柱把秘方本攤在案板上,用紅筆在上麵圈畫:“這八角得選八個角的,七個角的味兒不足;冰糖要老冰糖,化得慢,鹵出來的肉才亮……”老陳趴在旁邊記筆記,筆尖在紙上劃得飛快,像個認真的小學生。
張大爺舉著二鍋頭,非要跟老陳碰杯:“以後想學製菜,直接來問,彆偷偷摸摸的!咱胡同裡的手藝,就得互相幫襯著!”劉嬸端來剛蒸的糖火燒,往老陳手裡塞:“嘗嘗這個,昭小子做的,比你當年飯館的甜火燒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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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東東和小宇幫著搬桌子,讓街坊們都能看清秘方本上的字。胡東東突然喊:“耀哥,咱不如搞個‘老灶台秘方共享會’,每周教大家做道菜!”炎耀點頭,往小宇手裡塞了塊糖火燒:“你負責記筆記,到時候印成小冊子發給大家。”小宇的耳朵紅了紅,小聲說“好”,指尖卻把糖火燒捏得更緊了。
傍晚收攤時,老陳捧著秘方本,非要留下幫忙劈柴:“我沒啥能報答的,劈柴還行,年輕時在林場乾過。”王鐵柱看著他佝僂的背影,突然對炎耀炎昭說:“你爺當年總說,秘方藏著沒用,得有人學,有人傳,才算活的。”
老陳走的時候,炎耀往他包裡塞了瓶老鹵汁:“這是今年的新鹵,您回去按方子調,保準香。”老陳的眼淚掉在鹵汁瓶上,像落了顆星星:“我……我明天就做鹵肘子,給你們送來嘗嘗!”
月光爬上老灶台的煙囪時,炎昭正在補寫秘方本——他把今天王鐵柱補充的細節都加上了,還畫了幅灶王爺的小像,貼在最後一頁。小宇幫他研墨,墨汁在硯台裡轉著圈,像個溫柔的漩渦。
“你說,這秘方算不算真的丟過?”小宇突然問。炎昭放下筆,看著窗外的槐樹葉:“不算,它隻是去了趟該去的地方,現在回來了,還帶回來更多故事。”
灶台上的鹵鍋還在“咕嘟”響,飄出的香氣混著街坊們的笑聲,漫得整條胡同都是。或許真正的秘方,從來不在紙頁上,而在那些願意分享的心裡,在那些圍著灶台轉的煙火裡,在那句“你教我劈柴,我教你做菜”的熱乎氣裡。
而老灶台的故事,就像這鍋永遠熬著的鹵湯,越熬越濃,越熬越香,等著更多人來添柴,來嘗味,來把日子,過成最對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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