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灶台的外賣係統上線那天，胡同裡飄著雪粒子，像撒了把碎鹽。胡東東舉著個平板電腦，站在灶台前宣布：“‘老灶台官方外賣’正式啟動！首單五折，滿減券領到你手軟！”他特意穿了件印著“外賣運營總監”的紅馬甲，馬甲太大，套在身上像隻圓滾滾的草莓。
炎耀把剛包好的醬肉包碼進蒸籠，白汽騰得他睜不開眼：“係統彆出岔子，上次你幫李嬸搶雞蛋，把手機整死機了。”胡東東拍著胸脯：“放心！我請酒店的it小哥遠程指導，絕對比火箭發射還靠譜！”話音剛落，平板“叮咚”一響，彈出條新訂單。
“首單來了！”胡東東蹦起來，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顧客要兩份‘學霸醬肉包’，加一份‘衝刺鹵雞腿’，備注……‘要耀哥親手做的，不然差評’。”
炎耀笑了，往麵團裡加了勺老麵肥：“這指定是阿傑，除了他，沒人知道‘學霸包’的暗號。”說著加快了揉麵的速度，麵團在案板上“砰砰”響，像在打節奏。
王鐵柱找出家裡所有的保溫袋，全是超市送的贈品，印著“洗衣粉買二送一”的廣告。“先用著，”他往袋裡墊了層油紙，“等賺了錢，咱訂印著老灶台ogo的袋子。”
小宇負責打包，他把醬肉包放進油紙袋，又往裡麵塞了顆薄荷糖——這是炎昭教的，說“吃肉包配薄荷糖，解膩”。可他手太巧，把油紙袋折成了紙鶴的形狀，結果鹵雞腿的油滲出來，把“紙鶴翅膀”浸得透濕。
“小宇哥，你這是送藝術品還是送外賣？”胡東東舉著手機拍，“顧客收到得以為咱送了隻漏油的天鵝！”小宇的臉“騰”地紅了，趕緊拆了重包，這次直接把袋子團成球，結果醬肉包被擠得變了形，像隻扁扁的小枕頭。
炎昭在旁邊熬酸梅湯，聽見動靜回頭看，笑著遞過根麻繩：“用這個捆，既結實又好看，像咱爺以前捆包裹那樣。”小宇接過麻繩，笨手笨腳地纏了兩圈，結果把保溫袋捆成了粽子，胡東東笑得直拍灶台：“這哪是外賣，這是給顧客送了個解不開的謎！”
好不容易把首單打包好，胡東東自告奮勇去送：“我騎我爸的電動滑板車，三分鐘到！”他把外賣箱往滑板車上一綁，剛滑出胡同口，就被塊冰碴子絆了一下，滑板車“哐當”翻了，保溫袋滾到雪地裡，醬肉包的香氣混著雪水漫開來。
“我的首單啊！”胡東東趴在雪地裡哀嚎，爬起來一看，油紙袋破了個洞，鹵雞腿的骨頭戳了出來，像隻豎起大拇指的“勝利雞腿”。
首單變成“雪地裡的雞腿”，胡東東隻好灰溜溜地回了老灶台。炎耀重新做了份，這次親自去送，回來時臉凍得通紅，卻憋著笑：“阿傑說，那隻‘漏油天鵝’和‘粽子外賣’他都要收藏，說比代碼還有趣。”
剛坐下喝口熱水，平板“叮咚”聲此起彼伏，訂單像雪片似的飛來——
“要昭小子做的桂花涼糕，切片要像紙一樣薄，不然我家貓不吃。”
“醬肉包要捏成五角星形狀，我兒子說吃了能考一百分。”
“鹵豬耳彆切太碎，我要用來喂烏龜，太大塊它啃不動。”
胡東東對著屏幕瞪眼：“這哪是點外賣，這是給咱出難題！”炎昭卻笑得直不起腰，拿起筆在便簽上寫回複：“涼糕切片會儘力，但貓主子的口味我們不保證；五角星包會捏，但考一百分得靠自己努力；鹵豬耳切成長條，方便烏龜先生練習啃咬能力。”
最離譜的是張大爺的訂單，備注寫著：“給我家畫眉鳥帶根紫蘇葉，要炎耀摘的，它隻認他的手氣。”炎耀摘了片最嫩的紫蘇，用紅線捆在鳥食罐上，胡東東看見直喊：“張大爺這是給鳥追星啊！”
打包到第三十單時，小宇終於學會了捆麻繩，保溫袋整整齊齊，像列隊的小士兵。炎耀的醬肉包越捏越圓，炎昭的酸梅湯灌得不多不少，剛好夠喝又不灑。可新的問題來了——胡東東的滑板車送不過來，王鐵柱隻好騎著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三輪車，帶著炎耀跑街串巷。
三輪車在雪地裡“嘎吱”響，車鬥裡的保溫袋堆成小山。路過菜市場時，賣白菜的大媽喊：“老王，你這外賣車比我的白菜攤還熱鬨！”王鐵柱笑著擺手：“都是街坊捧場，給孩子們練手呢！”
天黑時，訂單終於少了些。老灶台的燈亮得像顆暖爐，屋裡堆著空了的保溫袋，牆上的訂單便簽貼得密密麻麻，像幅熱鬨的畫。
胡東東數著錢，突然跳起來：“咱今天賺的錢，夠買五十個新保溫袋！”小宇捧著平板看評論，眼睛亮晶晶的：“你看這個，顧客說‘粽子外賣雖然難拆，但醬肉包香得我連繩頭都想啃’。”
炎耀往灶膛裡添了塊柴，火光映著他凍紅的鼻尖：“還有那個要五角星包的，說她兒子把包子擺在作業本上，寫作業都快了。”炎昭接話：“喂烏龜的顧客說，她家烏龜啃豬耳時學會了翻身，要給咱送麵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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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張大爺拎著鳥籠來了，畫眉鳥在籠裡“啾啾”叫得歡。“我家鳥吃了耀小子摘的紫蘇，唱得比平時好聽！”他往灶台上放了袋剛炒的瓜子，“給你們送點宵夜，看你們忙得腳不沾地。”
劉嬸也端著碗薑湯進來，往每個人手裡塞：“快喝點暖暖，剛才看見老王的三輪車在雪地裡打滑，心疼死我了。”她看著牆上的便簽，突然笑了，“你們這外賣，比戲文還熱鬨，我明天也點一份，備注要昭小子做的糖火燒，得有十八層酥皮的那種。”
胡東東立刻掏出手機：“劉嬸您先下單，我給您走‘vip通道’，加量不加價！”結果手滑點成了“取消訂單”，引得眾人笑成一團，笑聲撞在結了冰花的窗戶上，又彈回來，混著灶台上的肉香，成了雪夜裡最暖的聲。
關店時，雪下得更大了，三輪車的車轍在雪地裡畫著歪歪扭扭的線。炎耀和炎昭踩著雪往家走，胡東東和小宇跟在後頭，四個人的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像串連在一起的糖葫蘆。
“明天咱得弄個送貨路線圖，”炎耀踢著腳下的雪，“不然繞路繞得腿都斷了。”炎昭點頭：“還得教小宇學滑板車，胡東東的技術太不靠譜。”胡東東立刻反駁：“我那是意外！明天我騎我爸的賓利送外賣，保證準時！”
小宇突然指著天空，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像沾了層糖霜：“你們看，星星出來了。”四個人停下腳步，抬頭看雪地裡的星空，星星亮得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鑽，冷冽的空氣裡，還飄著老灶台的醬肉香。
或許外賣的意義，從來不止於把菜送到顧客手裡，更在於這雪夜裡的奔波，打包時的笨拙，顧客備注裡的奇思妙想，還有街坊們送來的薑湯和瓜子。這些細碎的、熱乎的、笑料百出的瞬間，像老灶台的煙火氣，裹著所有人的日子，暖得讓人舍不得鬆手。
而屬於老灶台的外賣故事，才剛剛在雪地裡踩下第一串腳印，帶著點滑跤的狼狽，卻更多的是熱氣騰騰的期待——明天的訂單裡，又會藏著哪些讓人笑出聲的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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