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山神老爺發怒了吧?莫不是有人衝撞了禁忌?”有人惴惴不安地猜測。
“呸!山神發怒哪是這個動靜?我看啊,八成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寶貝出世了!那紅光,定是寶光衝霄!”一個膽大的漢子眼中閃著貪婪的光。
“我聽人說,怕是鬼手薛超在嶺子裡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勾當,這才引來了老天爺的天罰!”有人癟嘴道。
提起薛超,眾人就沒繼續說下去,但眼中都掠過一抹嫌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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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造孽啊。”一個老采藥人歎了口氣,“連著好幾日,回春堂那些學徒家裡,個個都是白幡飄蕩,嚎哭聲徹夜不絕,要麼是沒了頂梁柱的兒子,沒了新婚的丈夫,孤兒寡母隻能去回春堂門口哭訴討說法,那叫一個淒慘……”
“說法?”一個食客憤然道,“誰能給說法?回春堂那位東家住在內城裡,眼皮子都懶得瞥過來一眼!平日裡都是那賈管事一手遮天,誰不知道那姓賈的跟薛超是穿一條褲子?”
“十幾條活生生的人命啊!說沒就沒了,這世道……”有人搖頭歎息,滿是無奈。
陸沉默默地聽著,隻覺得胸口發堵,沉甸甸地壓著他胸悶。
連方才那碗暖融融的羊肉湯帶來的熱乎勁兒都消散了。
一股無名火在心底灼灼燃燒。
自己也算運氣好,要是當時被賣去了回春堂,豈不是現在死的就是自己?
不論再怎麼說,學徒也是采藥人,也能給回春堂帶來不少收益,哪怕不善待,怎麼什麼時候就都變成了草芥一般?
該死的薛超!
若是自己真有夢中那通天徹地的手段,隻需一劍,定取了他的首級!
……
內城,楊府。
高牆深院內的楊府氣派非凡。
嶙峋的太湖石堆疊成奇崛假山,其上小亭翼然,飛簷如鉤,蜿蜒的回廊下,一方碧玉般的魚池波光粼粼,幾尾價值不菲的錦鯉擺動著華美的尾鰭。
一草一木,一石一水,無不透著沉澱下來的富貴底蘊與精雕細琢的雅致。
回春堂的東家,楊全,年約五十許。
兩鬢雖已染霜,但麵色紅潤,保養得宜,一身素雅錦袍更襯出幾分雍容氣度。
此刻,他正負手立於魚池之畔,指尖撚著些精細的魚食,不疾不徐地撒入水中,引得錦鯉爭相浮湧,攪碎一池平靜。
管家楊忠垂手侍立在不遠處,屏息凝神,不敢有絲毫驚擾。
直到老爺將手中最後一點魚食撒儘,又駐足觀賞了片刻池魚爭食之態,似是十分滿意,楊忠這才趨步上前。
“老爺,外城那邊傳回消息,薛超,似乎招惹到了沈長鶴。”楊忠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恭敬。
“沈長鶴?”楊全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語氣平淡無波,仿佛在談論一件尋常小事,“沈家那個破門子?薛超招惹到他了?”
茶馬道的八大家,楊家打頭,開枝散葉。
楊全乃是楊家的長房子嗣。
成年後執掌安寧縣回春堂,一手把持著此地的藥材命脈,是能與縣尊大人喝茶聊天的人物。
“沈長鶴的麵子要給,不看僧麵看佛麵,雖然他與沈爺沒來往了,可本事厲害,茶馬道的好些貴人,都知道他的名號。”
楊全目光依舊流連在池中錦鯉身上,淡然道:“這樣吧,楊忠,你去敲打敲打賈仁。”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告訴他,彆隻顧著往自己兜裡撈油水,把眼皮子底下的狗,給我管好了。”
“是,老爺。”楊忠躬身領命。
楊全又從旁邊玉碗中拈起一小撮魚食,他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漠然:
“我爹從小就教我,養狗啊,不能養得太熟,更不能喂得太飽……”
他頓了頓,目光終於從魚池移開,落在楊忠身上,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楊忠心頭一凜:“你說,我是不是把賈仁喂得太飽了?”
楊忠的頭垂得更低了,眼觀鼻,鼻觀心,如同泥塑木雕,一言不發。
他深知自家老爺的脾性。
老爺向來乾坤獨斷,做事從不問底下人的看法。
此刻開口,絕非真心詢問,若貿然接話,無論說什麼,那就是沒眼色。
輕則算僭越,要打一頓板子,重則是不安分,要卷鋪蓋滾出楊府。
在楊府數十載,楊忠早已將這份分寸刻進了骨子裡。
楊全手指輕輕撚動,那精細的魚食粉末簌簌落下幾粒。
“罷了。”楊全最終輕輕一歎,語氣帶著施舍般的寬宏,“念在他這些年為我搜羅那些毒物還算儘心的份上,這次就饒他一次。”
話音未落,一個青衣小廝腳步匆匆地穿過月洞門,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惶急。
他不敢靠近,隻在遠處焦急地朝楊忠打眼色。
楊忠目光一凝,不動聲色地移步過去。
小廝附耳急語幾句,楊忠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眉頭緊鎖,快步回到楊全身側,腰彎得更深,聲音壓得幾不可聞。
“老爺……”
楊全撚著魚食的手指驟然停住。
方才那點若有似無的寬宏瞬間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潭寒水般的冷冽殺機。
“該死的東西!”楊全的聲音冰冷刺骨,再無半分波瀾,隻有不容置疑的決斷,“立刻派人,把賈仁、薛超料理乾淨!兩條不知分寸、隻會惹禍的野狗,淨給我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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