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的時光，通常被各種例會和工作安排填滿。蕭遠剛結束與財務總監的簡短溝通，確認了五月份整合措施初步顯現的成本節約數據，心情尚可。係統的“資源整合分析”界麵依然開啟著，不斷優化著集團內部物流路徑的模擬圖，顯示還有至少百分之三的效率提升空間。預研團隊預算的申請時，桌上的專線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這部電話通常隻連接幾個核心高管和外部重要合作夥伴。蕭遠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周偉華的內部號碼。
“喂，偉華，什麼事？”蕭遠拿起聽筒，語氣平穩。他注意到係統界麵的角落，“風險預警”子功能的圖標似乎比平常略微明亮了一絲，但並未彈出任何具體警報。
電話那頭，周偉華的聲音聽起來不像往常那樣沉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迫感：“蕭總，有點突發情況，需要立刻向您彙報。”
“你說。”蕭遠放下筆，身體微微後靠，注意力集中起來。能讓周偉華用這種語氣說話，事情恐怕不簡單。
“兩件事，幾乎同時發生的。”周偉華語速稍快，“第一件，是關於我們上個月剛從深大招進來的那一批管培生。今天一早，有兩個人，分彆是市場方向和技術方向的苗子，向李曼提出了辭職。”
蕭遠眉頭微蹙。管培生項目是他親自推動的，旨在為集團培養未來骨乾，首批招募的都是精挑細選的優秀畢業生，入職還不到一個月，正是接受培訓和熟悉業務的階段，突然辭職，而且一次兩個，確實反常。“理由是什麼？不適應？還是有更好的去處？”
“理由都很官方，一個是說家庭原因，另一個說是個人職業規劃有變。”周偉華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但李曼感覺不對勁，私下分彆找他們談了談。家庭原因的那個小夥子，最後鬆了口，說是收到了另一家公司開出的薪水，比我們現在給的高出百分之五十，而且承諾半年內晉升。另一個咬死是個人規劃，但眼神閃爍。”
“哪家公司？”蕭遠的聲音冷了下來。高薪挖角，目標直指他看好的新人，這手法透著惡意。
“對方很謹慎，沒有明說。但根據那小夥子的描述，以及我們側麵了解，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周偉華停頓了一下，清晰吐出兩個字，“王健。”
蕭遠眼中寒光一閃。果然是他。這個本地的地產商，從遠航涉足地產開始就處處作對，之前是公開競爭地塊，散布不利傳言，現在眼看遠航內部整合初見成效，業務根基越來越穩，又開始玩這種挖牆腳的陰招。而且時機抓得很準，正是集團擴張後內部流程調整、人心需要穩固的階段。
“第二件事呢？”蕭遠沒有立刻對第一件事做出指示，繼續問道。
“第二件事，是關於輿論的。”周偉華的語氣更加凝重，“今天早上，有幾家本地的小報，還有一份在華南商圈有點影響力的內部通訊，刊登了內容含糊但指向性很強的文章。主要說我們遠航集團近期大規模內部調整，是因為資金鏈緊張，管理混亂，甚至暗示我們之前對蘇貿易的快速積累‘可能存在一些問題’。雖然沒有直接點名，但圈內人一看就知道在說我們。”
資金鏈緊張？管理混亂？蕭遠幾乎要氣笑了。遠航現在的現金流健康得能跑馬，管理整合正是為了更高效地發展。這完全是顛倒黑白，混淆視聽。這種謠言，殺傷力不在於能讓立刻崩塌，而在於它會像慢性毒藥一樣，侵蝕合作夥伴的信心，影響銀行授信，甚至在招聘市場上製造疑慮。
“也是王健的手筆？”蕭遠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九成九是他。這些媒體的背後，多多少少都和他有關係。或者是他授意，或者是他提供了‘素材’。”周偉華肯定地說，“他這是組合拳，一邊挖我們的人才，動搖軍心，特彆是針對我們未來儲備力量；一邊在外麵潑臟水，破壞我們的聲譽。目的是乾擾我們的整合進程，拖延我們的發展步伐。”
蕭遠沉默了片刻，目光掃過辦公桌上的結婚照和b超照片。馬婷婷正在家中安心養胎，等待著新生命的降臨，而外麵，豺狼虎豹從未停止覬覦。他感到一股怒意上湧，但很快被更強的冷靜壓製下去。憤怒解決不了問題，係統賦予他的，首先是理性的分析和判斷能力。
“偉華，我知道了。”蕭遠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沉穩，“我們先應對挖角的事情。李曼那邊，安撫好提出辭職的管培生，不必強留，按正常離職程序辦理。但是，要讓他們清楚，遠航重視人才，也有完善的晉升和薪酬體係，今天的決定希望他們未來不要後悔。重點是，立刻對剩下的所有管培生，以及其他核心骨乾員工，進行一次非正式的溝通和關懷，了解他們的想法和需求，適當可以提前透露一些我們即將優化的薪酬和激勵方案，穩定人心。”
“明白。我馬上和李曼去辦。”周偉華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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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蕭遠喚住他，心念一動，意識沉入係統界麵，“人脈掃描”功能啟動，雖然無法直接掃描所有員工，但他可以針對已知的、可能被波及的關鍵人物進行快速評估。他輸入了幾個重點關注的技術骨乾和中級管理者的名字。係統界麵迅速反饋出綠色的“穩定性高”或黃色的“需關注”標識，並附有簡單的評估說明，如“對當前項目投入度高，短期離職風險低”或“近期對薪酬福利有微詞，需溝通”。
同時，“風險預警”功能也被他主動激發，對“王健”及其相關企業進行了動態評估。係統反饋，王健近期的“敵對行動傾向”為“高”，主要策略評估為“擾亂、削弱”，但“直接正麵衝突風險”為“中低”。這意味著，王健目前階段還是以這種騷擾和破壞為主，不太可能進行大規模、傷筋動骨的商業對決。
有了係統的數據支持，蕭遠的心更定了幾分。他繼續說道：“對於輿論方麵，我們不用大張旗鼓地去辟謠，那樣反而顯得我們心虛。你讓公關部準備一份集團近期的業務發展簡報，重點突出我們的業績增長、現金流狀況和戰略布局，用事實說話。然後，主動聯係幾家和我們關係好、有公信力的主流媒體，可以是以專訪或者新聞通稿的形式，釋放我們的正麵信息。對於那幾家散布謠言的小報，收集好證據，但暫時不用理會。清者自清，我們的實力和行動是最好的回應。”
“好的，蕭總。我立刻去安排。”周偉華的聲音明顯踏實了許多。蕭遠迅速而清晰的指令，給了他明確的方向。
“另外，”蕭遠最後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冷意，“讓信息部留意一下，王健那邊最近還有什麼小動作。我們要做到心中有數。現階段，我們還是以我為主，繼續推進內部整合和業務發展。跳梁小醜，讓他先蹦躂幾下。但要讓他知道，遠航不是他可以隨意拿捏的。”
“明白！蕭總，您放心，我會處理好。”周偉華信心十足地答道。
掛斷電話，辦公室內恢複了安靜，隻有空調輕微的送風聲。蕭遠站起身，走到窗邊，俯瞰著腳下這座充滿活力的城市。陽光下的深圳，到處都是建設中的工地，象征著無限的可能和激烈的競爭。王健的舉動，與其說是一次危機，不如說是一次提醒，提醒他商業世界的殘酷，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係統的界麵在他眼前微微閃爍，“風險預警”的圖標亮度已經恢複正常。這次事件，被係統判定為“低度威脅，成功應對”。蕭遠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隨著遠航的盤子越來越大，遇到的挑戰和敵人也會越來越強。但他並不畏懼，擁有係統的輔助，加上越來越成熟的團隊和他自己不斷增長的智慧，他有信心麵對一切風浪。
他轉身走回辦公桌，目光再次落在馬婷婷的照片上，眼神變得柔和而堅定。他必須守護好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和這份正在茁壯成長的事業。任何想要破壞它的人，都將付出代價。他拿起內線電話，接通秘書：“通知一下，原定下午的部門彙報會提前半小時，我另外有安排。”他打算今天早點回家，多陪陪馬婷婷。外界的風雨，就讓他來抵擋吧。
暗流已然湧動，但舵手已然握緊了方向盤，準備引領他的航船，穿越這片並不平靜的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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