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叩窗欞,語氣轉沉:“在聖上心中,那些隨他浴血沙場的舊部,遠比這些罪臣家眷重要得多。”
王玉瑱猛地抬頭,眼中燃著倔強的火苗:“難道那些女子就該任人折辱?”
“住口!”王珪厲聲低斥,隨即警覺地瞥向車簾,“她們既享過門第榮光,便該承受門第傾覆之果。這便是世道!”
見兒子仍梗著脖頸,他終是緩下語氣:“玉瑱,官場唯有兩件鐵律——緘默如鐘,冷血如鐵。謹記這兩條,方能不在漩渦中沉淪。”
話音未落,他忽劇烈咳嗽起來,震得車帷微顫。王玉瑱急忙奉茶撫背,待父親氣息稍平,忍不住輕聲追問:“父親大人,若人人都明哲保身,這世間公道何在?”
王珪凝視著杯中晃動的茶湯,幽幽一歎:“公道?二郎,在朝堂之上,活著本身……就是最大的公道。”
車外暮色漸濃,將父子二人的剪影漸漸融進長安的夜色裡。
父子二人回府後,各自默然回了院落。王玉瑱在院門外駐足片刻,將翻湧的心緒儘數斂起,這才舉步踏入。
“公子回來啦!”晚杏正巧端著水盆出來,見他立在廊下,眉眼一彎,“可用過晚膳了?”
“說的什麼傻話,你家公子難道是鐵打的不成?”王玉瑱故意板起臉,袖手往屋裡走,“快傳膳來,讓本公子瞧瞧秋菱今日又備了什麼好菜!”
“知道啦,婢子這就去!”晚杏笑嘻嘻地應聲。
王玉瑱又叫住她:“楚娘子用過了麼?你和春桃呢?”
“都用過啦,就等公子呢!”
主仆二人就著清泠月色,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閒話,仿佛白日太極殿中的驚濤駭浪,從未在這方庭院裡留下半分痕跡。
不多時,秋菱與晚杏各提著食盒嫋嫋而來。
晚杏眨著圓溜溜的眼睛問:“公子要在哪兒用膳?是去正房陪楚娘子,還是在書房?”
“去書房吧。”王玉瑱望了眼正房的方向,“春桃說你們楚娘子方才睡下,彆擾了她。”
待二人將四碟小菜並一碗熱粥布好,王玉瑱忽道:“再去溫一小壺酒來,驅驅寒。”
晚杏心下詫異——公子向來不貪杯,今日怎的起了酒興?但她到底伶俐,隻悄悄與秋菱交換個眼神,便依言去了。
片刻後,王玉瑱獨坐書房窗前。他推開半扇窗,任寒涼夜風拂麵,又攏緊身上大氅,就著朦朧月色細斟慢飲。
不過片刻,壺中已空。他執壺輕晃,確認再無一滴,這才擱下象牙筷——滿桌佳肴,竟再無心品嘗。
借著微醺酒意,他踱至院中。見慕荷窗內燭影靜謐,知是兩個丫頭正悉心守候,便悄然轉身,信步往府邸深處行去。
夜巡的護院見了他,紛紛躬身問安。王玉瑱皆含笑應了,腳下卻不自覺地停在王驚塵的院門前。
但見紙窗透暖,燭火未熄,顯然主人尚未安寢。他立在階前猶豫片刻,終是抬手輕叩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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