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魚璃聞聲從正堂迎出,淺碧色的裙裾在暮色中如荷葉輕旋。
她自然地執起王玉瑱的手,柔聲道:“夫君回來了。庸叔已服過藥睡下了,妾身另安排了人值夜看守。”
王玉瑱隨她穿過回廊,但見各處窗明幾淨,連多年積塵的多寶閣都被擦拭得光可鑒人。
廚房裡飄出熟悉的香氣,環嫂正在灶前忙碌,見了他局促地想要行禮,被崔魚璃溫言勸住:“嫂嫂且忙,夫君最念著您的手藝呢。”
“孝庸在廂房照顧庸叔,”崔魚璃引著他往內院走,“前院的廂房都已收拾出來,護衛們安置得妥妥當當。”她忽然停下腳步,仰頭望他,“這般安排…可還合夫君心意?”
晚風拂過她鬢角的碎發,那雙明澈的眸子裡帶著些許忐忑。
王玉瑱忽然想起臨行前慕荷的囑咐:“崔家妹妹是金枝玉葉,夫君莫要讓她受了委屈。”
他執起妻子的手,指尖撫過她掌心因午後操勞微微泛紅的痕跡,輕歎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這一刻,他真切地體會到世家教養的底蘊。
慕荷的溫柔如江南煙雨,潤物無聲;而魚璃的賢淑似精工細作的蘇繡,每一針都藏著百年門第的傳承。
這並非孰優孰劣,隻是門庭熏陶使然。
暮色漸濃,老宅各處次第亮起燈火。在這片溫馨的光暈裡,王玉瑱望著妻子嫻靜的麵容,忽然覺得這座邊陲之城,或許真能成為他們的桃源。
晚膳過後,王玉瑱獨坐書房,就著搖曳的燭光給長安各家回信。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墨香在夏夜裡靜靜彌漫。正當他寫完最後一封家書,仔細吹乾墨跡時,門外響起熟悉的叩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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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是我。項方低沉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項方推門而入,反手將門扉輕輕合攏。他走到書案前,壓低聲音稟報:公子,昆明縣荒山坳中的那處鹽井已經確認了。弟兄們偽裝成采藥人靠近查探,確實有開采的痕跡。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王玉瑱將寫好的家信仔細疊好,語氣平靜:不急。鹽井既已找到,剩下的事便好辦了,鹽又不會長腿跑了。眼下明麵上的勢力我們摸清了七八分,但他們背後的靠山卻還藏在暗處。他指尖輕叩案麵,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啊。
他沉吟片刻,忽然問道:項方,你手下可有擅長滲透的能人?若能往他們內部安插幾個眼線,事情就好辦多了。
項方眉頭微蹙:那些鹽井的守衛不是官差就是各家心腹,彼此相熟,很難混進去。
王玉瑱聞言,知道此路不通,卻不顯失望,反而唇角微揚:無妨,既然目標已經找到,何時享用自然由我們說了算。既然插不進釘子,那就派人盯緊那些管事。我們順藤摸瓜,先把他們背後的勢力摸清楚。他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到時,我自有計較。
屬下明白。項方抱拳道,公子,是否需要再增派人手護衛?
暫且不必。王玉瑱擺手,人多反而惹眼。眼下按部就班便是。
那項方告退。
去吧,早些歇著。
望著項方離去時挺拔的背影,王玉瑱忽然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湧上心頭。項方已是難得的人才,替他分擔了不少瑣務,可終究是武將出身,遇到需要運籌帷幄之事,還是少了個能商議的謀士。
他輕歎一聲,燭火在歎息中微微搖曳。這一刻,他忽然深切地體會到王驚塵當年的不易——上千人的身家性命係於一人之身,每一個決策都關乎生死。這般重擔,該是何等煎熬?
想起那位驚才絕豔的族兄,王玉瑱隻覺得心頭一陣刺痛。窗外夏蟲唧唧,而書房內的燭光,直到深夜也未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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