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裡還飄著一麵模糊的旗幟,紅底黃紋,儘管距離遙遠,常恒還是認出了那上麵的圖案——那是金樹仁的旗幟。
沒有想象中迎接先鋒部隊的隊伍,沒有和平交接時該有的鑼鼓聲,甚至連一個探出頭張望的百姓都沒有。
隻有一道剛剛挖好的防線,像一條猙獰的巨蟒,橫亙在暮色漸沉的開闊地上,把他們與那座近在眼前的迪化城,隔成了兩個世界。
“這……這是要打?”李石的聲音有些發顫,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彈鏈,眼神裡滿是不安。
常恒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沉重,轉頭拍了拍李石的肩膀,又朝著身邊幾個同樣發愣的戰友喊道:“都彆傻站著!把背包裡的乾糧拿出來,趕緊吃!馱馬身上的水囊解下來,該喝就喝。抓緊恢複體力。”
說著,他解開背包的帶子,從裡麵掏出用油紙包著的饢。
這饢是在吐魯番休整時領的,硬得能硌掉牙,往日裡大家都省著吃,掰一小塊就能就著水咽半天。
可此刻,常恒直接掰下一大塊塞進嘴裡,用力咀嚼著,饢的碎屑混著嘴裡的沙塵,粗糙地刮過喉嚨,他卻毫不在意,又掏出一小包乾肉,遞給李石:“多吃點,一會兒指不定要乾仗了。”
周圍的戰友們也反應過來,紛紛打開背包,把平日裡珍重的乾糧、乾肉往嘴裡塞,有的還擰開水壺,猛灌幾口涼水。咀嚼聲、吞咽聲混在風裡,沒人說話,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緊繃的神情——他們都清楚,接下來要麵對的,絕不會是輕鬆的進城。
常恒咬著乾肉,目光又落回那片防線。他看到防線的最前沿,幾輛裝甲車輛正緩緩移動,鐵製的履帶碾過草地,留下深深的痕跡。
那些鐵家夥的外殼在夕陽下泛著冷光,炮口朝著他們來時的方向,像一頭頭蟄伏的野獸。
他心裡清楚,這是他們這支先鋒部隊可以儀仗的最重要的裝備,有了它們踏破防線可以說,不是問題。
接下來該怎麼辦?是原地待命,還是強行突破?全要看李猛和其他長官們的決定了。這時候他能做的隻有恢複體力,準備戰鬥。
常恒又掰了一塊饢塞進嘴裡,用力咽下去,感受著食物帶來的微弱能量,慢慢流遍酸痛的四肢。
不遠處的炮兵們已經架起了炮兵陣地,比他們先到的部隊在休整完畢之後,早就投入了戰鬥的準備工作。
在這個時間,往日行軍的苦楚都不見了,剩下的隻有戰鬥之前的平靜。
“轟轟”炮兵還是開始了自己特有的奏鳴,炮擊開始了,戰爭也開始了。
常恒抬頭望向炮兵陣地的方向,隻見幾道橘紅色的光軌劃破漸暗的天幕,像燒紅的烙鐵燙在灰藍色的暮色裡。
光軌的儘頭很快騰起一團團土黃色的煙塵,那煙塵起初是蘑菇狀,轉眼就被風扯成細長的帶子,裹著碎石和草屑往防線那邊飄去。
幾秒鐘後,第二波炮聲才姍姍來遲,比第一波更響,更密集,連空氣都被震得發顫,他耳邊嗡嗡作響,連身邊李石的嘟囔聲都聽不清了。
“二娃子,把機槍檢查好了,準備進入第二梯隊的戰鬥序列!”王鐵柱的聲音湊到耳邊,帶著粗糲的沙塵味。
常恒應了一聲,低頭擺弄自己的自己的輕機槍。這是要見血了。
“李哥,你說……咱們能衝過去不?”李石湊過來,聲音還是發顫,可手裡的動作沒停,正把腰間的彈鏈往槍上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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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比白天更臟了,沙塵混著汗水在臉頰上畫出幾道黑印,隻有眼睛亮得驚人,那是緊張,也是藏不住的年輕氣盛。
常恒拍了拍他的胳膊,指了指不遠處緩緩移動的裝甲車輛。那些鐵家夥在暮色裡像一座座移動的小山,履帶碾過草地的“咯吱”聲蓋過了部分風聲,炮口已經調整了角度,正對著防線的缺口。
“看見那些了嗎?有它們在前頭開道,咱們跟著衝就行。”他說這話時,心裡也沒底,可他不能露怯——李石才十六歲,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要上戰場,自己得給他撐著點。
李石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眼睛裡的不安淡了些,用力點了點頭,又往嘴裡塞了半塊饢。
這一次,他用力嚼著,腮幫子鼓得老高,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懼都咽進肚子裡。
周圍的士兵們都在做著最後的準備。有人在往槍上纏布條;有人把水壺裡的水往臉上潑,冰涼的水讓他們瞬間精神了不少。
馱馬被扔在不遠處的土坡下,不安地刨著蹄子,尾巴甩得飛快,像是也感受到了空氣中的肅殺。
“全體都有!準備衝鋒!”李猛的吼聲突然響起,比之前在山口時更洪亮,也更急促。
他手裡握著一把衝鋒槍,槍柄在暮色裡泛著光,“裝甲連先上,炸開鐵絲網!步兵跟在後麵,目標第一道戰壕!都給我記好了,活著衝過去,才能進迪化城吃熱飯!”
“是!”二十多號人的吼聲混在一起,不算響亮,卻透著一股咬牙的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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