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您這......這是何意?”
大周軍營內,副將周昂看著眼前這一幕,滿臉困惑。
數百名衣衫襤褸的流民正排著長隊,從軍營廚房方向走出。他們手中捧著熱氣騰騰的粥碗,臉上寫滿了感激。不少人甚至跪在地上,朝著司馬景所在的帥帳方向磕頭。
“活菩薩啊!司馬將軍真是活菩薩!”
“朝廷還是有好官的!還是有青天大老爺的!”
這些流民的讚美聲,傳遍了整個軍營。
周昂完全看不懂了。前幾個月,這位大帥還在執行最殘酷的焦土政策,將百萬流民驅趕得如喪家之犬。現在卻突然大發慈悲,不僅開設粥棚,還派軍醫給流民治病。
這轉變來得太突然,太詭異。
“大帥,末將不解。”周昂硬著頭皮問道,“我軍糧草本就緊張,為何要......”
司馬景枯槁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帥帳外,遙望北方。
“周將軍,你可知什麼叫攻心為上?”
“末將愚鈍,請大帥明示。”
司馬景撚著稀疏的胡須,聲音平靜如水:“刀劍隻能殺人,卻不能殺心。顧長生那廝以為自己很聰明,用工坊和糧食收買人心。可他忘了一個道理——”
老人緩緩轉身,那雙渾濁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人心這東西,最是善變。今日對你感恩戴德,明日就能反目成仇。關鍵在於,誰給的恩更大,誰給的更及時。”
周昂若有所悟,但仍不解其中玄機。
司馬景也不再解釋,隻是淡淡道:“傳令下去,對這些流民要格外善待。吃的要好,穿的要暖,有病的要治,有傷的要養。等他們身體恢複了,就給他們一些盤纏,讓他們離開。”
“自由離開?”周昂瞪大了眼睛,“大帥,這......”
“照辦就是。”司馬景揮了揮手,不容質疑。
三日後,第一批“恢複健康”的流民被“釋放”了。
他們不是被驅趕,而是被禮送出營。每人手中都有一包乾糧,身上穿著禦寒的棉衣,臉上洋溢著對司馬景的感激之情。
“司馬將軍真是好人啊!”
“朝廷還是講仁義的!”
“比那些隻會壓榨人的工坊強多了!”
這些流民離開大周軍營後,自然而然地湧向了北境的安置點。
......
北境邊境,流民安置點。
蘇清顏正在查看最新一批抵達的流民名冊,眉頭越皺越緊。
“夫人,這已經是今日第三批了。”負責登記的文吏彙報道,“人數比往常多了一倍,而且......他們的狀態有些奇怪。”
“奇怪?怎麼說?”
文吏遲疑了一下:“以往的流民都是餓得皮包骨頭,衣不蔽體。可這批人雖然稱自己是難民,但明顯吃得不錯,身上的衣服也是新的。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他們對我們的安置工作頗有微詞。有人說什麼司馬將軍那裡都不用乾活就有飯吃,為什麼到了這裡還要勞動改造。”
蘇清顏心中一凜。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賬冊,親自前往新流民的臨時安置區。
果然,這裡的氣氛與往常截然不同。
以往的流民都是滿懷感激,爭搶著要乾活換勞動券。可這批人卻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對安置點的一切都指指點點。
“這破地方,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
“就這破粥,還不如司馬將軍那裡的香!”
“憑什麼要我們乾活?我們是受害者,他們理應無償救濟我們!”
這些話傳入蘇清顏的耳中,讓她瞬間明白了一切。
司馬景這老狐狸!
他根本不是什麼良心發現,而是在下一盤更大的棋!
蘇清顏快步回到自己的營帳,立即提筆寫了一封緊急情報,命人快馬加鞭送往都護府。
......
北境都護府。
顧長生看完蘇清顏的密信,不僅沒有動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妙啊!司馬景這招攻心計,當真是鬼才之舉!”
李敢等將領麵麵相覷,不明白大都護為何如此反應。
“大都護,這司馬景明顯是在搗鬼,我們為何不立刻反擊?”李敢急道。
顧長生放下信件,走到沙盤前。
“李敢,你可知什麼叫升米恩,鬥米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