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縫閉合的刹那，刺鼻的消毒水味混雜著老舊書本的黴味撲麵而來，像被遺忘在角落的藥箱，嗆得人鼻腔發緊。
君顏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間燈光慘白的教室講台上，日光燈管在頭頂嗡嗡作響，忽明忽暗的光線將她的影子拉得狹長。
下方整整齊齊坐著幾十個學生，統一穿著灰藍色的製服，每張臉都白得像蒙了層紙，連嘴唇都毫無血色，仿佛剛從冰窖裡撈出來。
“林老師？”前排一個戴眼鏡的女生突然歪過頭，脖頸轉動時發出“咯吱”的脆響，像生了鏽的合頁。
她的鏡片反射著冷光，嘴角咧開不自然的弧度，“該點名了。”
講台上的花名冊突然自動翻開。
泛黃的紙頁邊緣卷曲發黑，上麵浮現出血字書寫的名單，墨跡還在緩緩流動，像剛從傷口裡滲出來。
牆壁上的掛鐘指針正瘋狂地逆時針旋轉，滴答聲密集得讓人頭皮發麻，窗外一棵枯樹的枝椏反複拍打玻璃，節奏竟與心跳莫名同步，像是在催命。
團子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帶著點電流雜音：“檢測到高強度怨念結界！時間循環類，等級a+！咦？我好像自動連接上了本地網絡……正在接入直播平台？”
君顏餘光瞥向講台角落，那裡的舊手機不知何時亮起了屏幕。
某個名為“地獄教室24時”的直播間正在瘋狂刷屏，彈幕像瀑布般滾動：
【新老師好漂亮！賭她撐不過第一節課！】
【開盤了開盤了！三分鐘嚇哭五分鐘暈倒！押注走起！】
【樓上太小看人了吧？我賭十分鐘內哭著爬出去！】
“有趣。”君顏指尖輕敲講台邊緣，銀紫色的弑神咒印在袖口下微微發亮，轉瞬即逝。
她拿起半截白色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字跡淩厲如刀，“我是新來的代課老師，君顏。”
粉筆劃過黑板的瞬間，刺耳的“吱呀”聲像指甲刮過玻璃。
所有學生同時劇烈抽搐起來，桌椅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他們的眼窩開始滲出黑血，順著臉頰蜿蜒流下，在下巴尖凝成血珠。
課桌抽屜裡傳出指甲抓撓木板的聲響，“沙沙”聲此起彼伏，聽得人牙酸。
戴眼鏡的女生猛地咧開嘴，嘴角竟撕裂到耳根，露出滿口漆黑的牙齒：“老師……要玩點名遊戲嗎？”
花名冊“啪嗒”一聲飛到她手中，第一頁的名字突然像活物般融化，變成無數條蠕動的血蟲，在紙頁上扭來扭去。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沸騰：
【來了來了！經典環節之死亡點名！這老師要完！】
【賭一根手指她不敢點！上次那個男老師直接嚇尿了！】
【前排出售瓜子汽水，坐等尖叫！】
君顏麵不改色地從女生手中拿過花名冊，血蟲在觸到她指尖的刹那紛紛僵住，化作暗紅色的墨跡。
“李小花。”她念出第一個名字，聲音平靜得像在念課文。
“到……”戴眼鏡的女生拖長了聲音，脖頸以違背常理的角度180度扭轉，臉正對著天花板，黑血順著鏡片往下淌。
“但是老師……叫我全名會死哦……”
天花板突然滴落粘稠的液體，帶著鐵鏽般的腥氣，滴在講台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地麵“哢嚓”裂開無數縫隙，無數慘白的手臂從縫裡伸出，抓向君顏的腳踝，指甲縫裡還嵌著泥土。
君顏隨手拿起板擦，像拍掉灰塵般拍開一隻抓來的手：“上課紀律不好，可是要受罰的。”
板擦擊中女生額頭的瞬間，她發出淒厲的慘叫，整個身體像被點燃的煙霧般迅速消散，隻留下一副空蕩蕩的眼鏡掉在地上。
其他學生頓時僵住，抽搐的動作停在半空，抽屜裡的抓撓聲也戛然而止，教室裡靜得隻剩下掛鐘的滴答聲。
直播間的彈幕空白了一瞬。
隨即爆炸般刷屏：
【？？？我看到了什麼？板擦驅鬼？】
【這是什麼新套路？物理超度嗎？】
【道具組加雞腿！這消散特效也太逼真了！】
【等等……這老師好像有點東西？】
君顏繼續點名，指尖劃過花名冊上的血字：“張小明。”
後排一個男生機械地站起身，胸腔突然“噗嗤”一聲裂開，露出裡麵跳動的、沾滿黑血的心臟，他麵無表情地應道：“到……”
“坐下。”君顏屈指彈飛手中的粉筆頭，白色的粉筆精準擊中心臟。
男生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身體瞬間化作黑煙消散，隻剩一套空蕩蕩的校服軟塌塌地落在座位上。
她就這樣慢條斯理地點完所有名字，每點到一個，就用隨手拿起的物品“處理”一個。
用教案拍散冒黑氣的班長、用黑板擦砸飛長著複眼的課代表。
甚至抓起講台上的半截粉筆，精準插進試圖撲過來的女生眼眶。
到最後，整個教室隻剩下滿地狼藉的校服，牆上的掛鐘突然發出刺耳的鈴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第一節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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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猩紅的血字在黑板上緩緩浮現，墨跡粘稠得像要滴下來。
教室門“吱呀”一聲自動開啟，走廊外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白霧，能見度不足三米，隱約傳來孩童的啜泣聲。
團子的聲音帶著點興奮：“發現規則漏洞！這個結界會讀取闖入者的恐懼並具現化，但顏顏你好像沒什麼怕的？”
他頓了頓，小聲嘀咕，“雖然我家顏顏是個大佬，但畢竟是從沒經曆過的新世界，總得裝裝樣子吧？不然顯得很不合群誒。”
“怕啊。”君顏邁步走出教室，霧氣中啜泣聲越來越近，卻在她周身三尺處自動退散，“怕下次點心又被諾諾那個小混蛋偷吃。”
走廊兩側的牆壁上掛滿了照片框，玻璃鏡麵蒙著層灰，每張照片都是不同角度的監控截圖。
有她在幽冥界揮劍斬敵的背影，有她在煉獄星與沈諾並肩作戰的側影，有她在玉衡泉守護沈諾的畫麵……
每張照片的角落裡，都有一道模糊的暗影相伴，形狀像極了沈諾的骨翼，卻又帶著說不出的詭異。
【第二節課：美術】
一行血字在走廊儘頭的畫室門上閃爍，門把手纏繞著生鏽的鐵鏈，鏈環上還掛著幾縷黑色的頭發。
君顏推開門，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畫室裡擺著十幾架畫架，上麵的畫布都蒙著白布，唯有正中央的畫架裸露著，上麵是一幅未完成的肖像。
銀發紫眸的君顏被黑色荊棘纏繞，心口插著熟悉的弑神刃，鮮血順著刀刃滴落，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旁邊的調色盤裡盛滿了暗紅色的液體，凝固得像塊血豆腐，幾支畫刷隨意插在裡麵。
仔細看去，最上麵那支畫刷的柄，竟是半截帶著指甲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