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籙課的晨墨香剛漫過明慧堂的窗欞，葉夕瑤就抱著本青藍色封麵的典籍快步走進來——那是薑長老前幾日借她的《基礎符籙大全》，裡麵夾著長老親手標注的鎮靈符畫法，她昨晚抱著看了半宿，連小白都湊在旁邊蹭書頁，沾了點墨香。
“小心點，彆把典籍碰皺了。”蘇婉清早已占好靠窗的位置，桌上擺著新裁的符紙和磨得細膩的鬆煙墨，見她進來，連忙伸手接了接。齊磊也在，手裡拿著塊溫熱的靈麥餅，遞到她麵前：“剛從廚房拿的，還熱乎，你練符耗神，先墊墊。”
小丫頭笑著接過餅，把典籍小心放在桌角，又從布包裡抱出小白——張嬤嬤說今天符籙課人少，讓小白跟著來，還能幫著“看”符紙彆被風吹走。小白剛落地，就蜷在她腳邊，琥珀色的眼睛掃過教室，最後停在斜前方的柳依依身上，尾巴輕輕晃了晃，卻沒像對其他弟子那樣湊過去蹭腿。
“我去趟茅房，馬上回來！”小丫頭剛咬了口靈麥餅，忽然想起什麼，跟蘇婉清叮囑了句，“幫我看緊典籍呀，薑長老說這書是書院珍藏的，可不能丟。”蘇婉清點頭應下：“放心去吧，我盯著呢。”
她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口，斜前方的柳依依就悄悄抬了頭。自從上次理論課葉夕瑤答出五行調和法器的難題，連張長老都常讓她上台分享思路，弟子們圍著葉夕瑤問問題的樣子，像根小刺紮在柳依依心裡——她明明是單係金靈根，天賦比葉夕瑤的雜靈根好，卻總被比下去。此刻看著桌角那本封麵精致的典籍，柳依依的手指悄悄攥緊了符筆，眼底閃過絲不甘。
趁著周圍弟子都低頭整理工具，柳依依假裝撿掉落的符紙，慢慢挪到葉夕瑤的座位旁。她飛快地掃了眼四周，見沒人注意，一把抓起那本《基礎符籙大全》，塞進自己的儲物袋裡，袋口的靈草碎還蹭到了典籍封麵。做完這一切，她幾乎是逃似的坐回原位，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連符筆都拿反了，筆尖的墨汁差點滴在符紙上。
“我的書呢？”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小丫頭就回來了，剛走到座位旁，她就愣住了——桌角空空的，典籍連影子都沒有。她蹲下身，手忙腳亂地摸遍桌底，連縫隙裡的碎符紙都扒出來看，聲音帶著哭腔：“怎麼會不見了？我明明放在這兒的……”
“彆急，再找找！”蘇婉清也慌了，跟著她一起翻找，“我剛才就低頭磨了會兒墨，沒看到有人碰啊。”齊磊更是直接站起來，幫著查看周圍的座位：“是不是被風吹到地上了？我幫你找遍整個教室！”
小白也從地上跳起來，對著桌角輕輕“嗷嗚”叫了兩聲，又轉頭對著柳依依的方向齜了齜牙，小身子微微弓起，鼻尖不停抽動——它聞到了典籍上的墨香，正從柳依依的儲物袋裡飄出來。葉夕瑤順著它的目光看去，剛好對上柳依依躲閃的眼神，對方慌忙低下頭，卻不小心把儲物袋的袋口晃開了條縫，青藍色的典籍邊角隱約露了出來。
“柳師姐，你……”小丫頭的聲音有點發顫，她不敢相信，卻還是走了過去，“你看到我的典籍了嗎？那是薑長老借我的，要是丟了，我真的會麻煩的。”
“我沒看到！”柳依依猛地抬起頭，聲音比平時尖了些，“誰知道你是不是自己放錯地方了，彆什麼事都賴我！”她的話剛說完，旁邊就有個紮雙丫髻的弟子小聲說：“我剛才看到你往葉夕瑤的位置那邊走了，還蹲下來了……”另一個弟子也附和：“我也看到了，你好像從桌上拿了什麼東西塞進袋子裡。”
蘇婉清立刻護在葉夕瑤身前，語氣堅定：“柳依依，要是你拿了，就把典籍還回來，現在還來得及，彆讓師長知道了難堪。”齊磊也皺起眉，憨厚的臉上多了點嚴肅：“婉清說得對，知錯就改，沒人會怪你的。”
柳依依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她攥著儲物袋的手越來越緊，卻還是嘴硬：“我沒拿！你們彆冤枉人！”
就在這時，小白突然衝過去，用爪子輕輕扒了扒柳依依的儲物袋。袋口被扒開，那本《基礎符籙大全》“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封麵的墨香瞬間散開。柳依依再也沒法抵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不是委屈，而是羞憤——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隻靈狐拆穿。
“這事得找薑長老評理。”蘇婉清撿起典籍，擦了擦封麵上的灰，遞給葉夕瑤，“這是書院珍藏的書，她隨便拿，必須給個說法。”
幾人帶著柳依依來到薑長老的書房。薑長老聽完事情的經過，又問了在場的弟子，最後看向柳依依：“你可知錯？私自藏匿同門的典籍，違反了書院‘友愛互助’的規條，你說該如何處置？”
柳依依的頭埋得更低了，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我知錯了……”
“罰你抄《書院規條》十遍，明日日落前交給我。”薑長老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另外，給葉夕瑤道歉，真心實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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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攥緊了衣角，磨蹭了半天，才轉過身對著葉夕瑤，不情不願地說了句：“對不起。”說完，她的臉更紅了，眼睛盯著地麵，不敢看葉夕瑤的眼睛。
小丫頭接過蘇婉清遞來的典籍，小心地抱在懷裡，見柳依依這副樣子，心裡的委屈忽然散了——她想起母親說過，“嫉妒是心裡的小疙瘩，解開就好了”。她從布包裡掏出個青瓷罐，打開蓋子，裡麵是顆顆圓滾滾的桃花味靈糖，是二哥上次寄來的。
“這個給你。”小丫頭拿出一顆靈糖，遞到柳依依麵前，靈糖上的糖霜還閃著光，“這是我二哥做的，桃花味的，很甜。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咱們以後彆吵架了，好不好？”
柳依依愣住了，她看著葉夕瑤遞過來的靈糖，又看了看葉夕瑤純真的眼睛——那眼神裡沒有責怪，隻有真誠，像清晨的露水，乾淨得讓她心裡發慌。她遲疑了半天，才慢慢接過靈糖，指尖碰到葉夕瑤的手，溫溫的，讓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母親給她塞靈糖的樣子。
“謝、謝謝……”柳依依的聲音更輕了，她攥著靈糖，糖霜沾在指尖，甜絲絲的，卻比不過心裡那點突然冒出來的愧疚——她明明做了壞事，對方卻還願意跟她分享靈糖。
“咱們一起回教室吧，符籙課快開始了。”小丫頭笑著拉起蘇婉清的手，又對齊磊說，“師兄，你等等我們，一起走呀！”齊磊笑著點頭，還對著柳依依說了句：“下次要是想借典籍，跟夕瑤說一聲，她肯定願意借你的。”
柳依依跟在後麵，看著前麵葉夕瑤蹦蹦跳跳的背影，手裡的靈糖攥得更緊了。小白回頭看了她一眼，尾巴輕輕晃了晃，像是在跟她打招呼，讓她忽然覺得，或許雜靈根的葉夕瑤，也沒那麼討厭。
回到教室時，晨墨香更濃了。小丫頭把典籍放在桌角，又給蘇婉清和齊磊各拿了顆靈糖，小白也湊過來，舔了舔她手裡的糖罐，得到一顆碎糖渣，滿足地蜷回她腳邊。柳依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手裡的靈糖，猶豫了半天，還是剝開糖紙放進嘴裡——桃花的甜香在舌尖散開，讓她忽然想起剛才葉夕瑤的笑容，心裡的疙瘩，好像真的鬆動了些。
薑長老走進教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葉夕瑤在認真看典籍，蘇婉清幫她磨墨，齊磊在旁邊整理符紙，柳依依雖然低著頭，卻悄悄把抄規條的紙放在了桌角，準備課後就開始寫。小白蜷在葉夕瑤腳邊，尾巴隨著窗外的風輕輕晃，整個教室暖融融的，像裹著層靈糖的甜香。
小丫頭抬頭時，剛好對上薑長老的目光，她笑著揮了揮手，手裡還攥著半顆靈糖。薑長老也跟著笑了——這丫頭，總能用最簡單的方式，化解複雜的矛盾，像她身上的雜靈根，看似雜亂，卻能調和出最溫暖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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