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雪地上,張有德搓著手,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
他身後站著幾個穿棉襖的漢子,都是三家屯的村民。
最讓郭春海意外的是,張大寶和劉二能也在其中,兩人臉色蒼白,顯然傷勢未愈。
哎呀,這不是海子嗎?張有德一見到郭春海,立刻熱情地迎上來,可算找到你們了!
郭春海警惕地後退一步,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獵刀。饅頭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緊張,衝著張有德直叫。
張會計,郭春海冷冷地說,大老遠的,有何貴乾?
張有德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討好的表情:瞧你說的,這不是...這不是專程來給你和二愣子賠不是嘛!
說著,他回頭瞪了張大寶一眼:還不過來!
張大寶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右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在陽光下格外刺目——正是上次被熊抓傷的。劉二能也跟了過來,走路一瘸一拐的。
海...海子哥...張大寶低著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叫,以前是我不對...你...你大人有大量...
劉二能更是直接跪在了雪地裡:二愣子兄弟!我劉二能不是人!你打我吧!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郭春海和二愣子都懵了。烏娜吉緊張地拽了拽郭春海的袖子,小聲問:他們是誰啊?
仇人。郭春海簡短地回答,眼睛始終沒離開張有德的臉,張會計,你這是唱的哪出?
張有德擦了擦額頭的汗,從懷裡掏出個布包:這是公社新批的宅基地證明,專門給你和二愣子留的!開春就動工蓋房,磚瓦房!
郭春海沒接,反而更加警惕了。上輩子張有德父子把他害得那麼慘,現在突然低聲下氣地來道歉,肯定有詐。
阿坦布來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
老獵人分開人群走了過來,身後跟著托羅布和格帕欠等一眾年輕獵人。阿坦布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張有德一行人,冷笑道:喲,這不是張會計嗎?怎麼,李富貴沒來?
張有德臉色一變,額頭上的汗更多了:老阿大哥...這事兒跟李副主任沒關係...是我們真心實意來道歉的...
是嗎?阿坦布撚著胡子,突然提高嗓門,那先說說,你們為啥要放火燒我們村?
放火?張鐵柱驚叫起來,沒有的事!誰造的謠?
阿坦布不慌不忙地從懷裡掏出張紙:李富貴親筆寫的認罪書,要不要看看?
張有德的臉地白了,腿一軟差點跪下來:老阿大哥!誤會!都是誤會!李副主任已經挨了處分,我這次來就是...
就是來擦屁股的?阿坦布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行啊,既然要道歉,總得有點誠意吧?
張有德連連點頭:有!有!他轉身從隨行的人手裡接過一個包袱,這是兩百塊錢,還有二十斤白麵,給海子和二愣子賠罪的!
郭春海冷笑一聲:張會計,你兒子差點害死我,就值兩百塊?
再加!再加!張有德急忙說,五百!不,八百!
阿坦布擺擺手:錢不錢的先放一邊。他指了指張大寶和劉二能,讓他倆把當初怎麼坑害海子的,一五一十寫下來,簽字畫押。
張大寶一聽就急了:爹!這...
閉嘴!張有德厲聲喝道,轉頭又堆起笑臉,寫!馬上就寫!
有人拿來紙筆,張大寶和劉二能在眾人注視下,哆哆嗦嗦地寫下了當初如何設計讓郭春海當誘餌,結果自己反被熊傷的經過。寫完後,阿坦布又讓張有德在上麵簽字作證。
還有,老獵人繼續施壓,宅基地的事兒,把具體位置畫出來,寫清楚多大麵積,什麼時候動工。
張有德哪敢不從?立刻掏出鋼筆,在另一張紙上畫起了草圖:就在屯東頭,靠河邊那塊,足足三分地!開春化凍就動工,兩個月內完工!
郭春海冷眼旁觀,心裡跟明鏡似的。張有德這麼低聲下氣,肯定是李富貴被抓住了把柄,逼著他來擦屁股的。但不管動機如何,能讓這對囂張父子低頭認錯,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房子蓋好前,我們不會回去。郭春海終於開口,而且,得按我畫的圖紙蓋。
成!成!張有德點頭如搗蒜,你說咋蓋就咋蓋!
二愣子湊過來小聲說:海哥,他們會不會使壞啊?
沒等郭春海回答,阿坦布就冷笑一聲:他們敢!認罪書和保證書都在我手裡,李富貴要是敢耍花樣,我就把這些送到縣紀委去!
張有德聞言,臉上的肥肉抖了抖,顯然被戳中了痛處。
事情辦妥後,張有德一行人灰溜溜地走了。臨走前,張大寶怨毒地瞪了郭春海一眼,卻被烏娜吉逮個正著。姑娘二話不說,抄起一根木棍就衝了上去:看什麼看!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張大寶嚇得一哆嗦,差點摔在雪地裡。獵人們哄堂大笑,張有德更是臊得滿臉通紅,拽著兒子快步離開了。
回到阿坦布的仙人柱,眾人圍著火塘坐下,傳看著張有德留下的保證書和宅基地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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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哥,二愣子憂心忡忡地問,咱真要回去啊?
郭春海搖搖頭:不急,等房子蓋好再說。他轉向阿坦布,您覺得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