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爬犁留下!為首的混混又喊了一嗓子,手裡的砍刀在夕陽下閃著寒光。
這人二十出頭,穿著件臟兮兮的軍大衣,左臉有道疤,一看就是個狠角色。
郭春海勒住紅馬,爬犁穩穩停住。
他眯眼打量前方——三個混混呈品字形堵在路中間,後麵林子裡影影綽綽,至少還藏著四五個。這夥人手裡不是砍刀就是斧頭,有個瘦猴似的家夥還拎著把土製火藥槍。
幾位兄弟,郭春海抱了抱拳,聲音不卑不亢,大冷天的,攔路求財?
刀疤臉咧嘴一笑,露出顆金牙:少他媽廢話!把賣肉的錢和爬犁留下,饒你們一條命!
二愣子氣得就要跳下爬犁,被郭春海一個眼神製止了。烏娜吉悄悄把手伸進皮襖裡,握住了彆在腰間的獵刀。格帕欠和托羅布則裝作害怕的樣子,實則已經用腳勾住了爬犁下的五六半。
行啊,郭春海突然笑了,錢在爬犁上,自己來拿。
刀疤臉將信將疑,朝旁邊使了個眼色。那個拿土槍的瘦猴小心翼翼走上前,槍口始終對著郭春海。
彆耍花樣啊,瘦猴咽了口唾沫,我這槍可不長眼...
郭春海紋絲不動,臉上依然掛著笑。當瘦猴伸手去掀蓋貨物的帆布時,他突然吹了聲口哨!
一道黑影從爬犁下竄出,狠狠咬在瘦猴手腕上!是饅頭!小家夥下口極狠,瘦猴慘叫一聲,土槍地走火,打在了路邊樹乾上。
動手!郭春海一聲暴喝,從爬犁下抽出五六半,一個箭步躥到刀疤臉麵前,槍托狠狠砸在這廝麵門上!
刀疤臉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鼻子一酸,眼前金星亂冒,仰麵栽倒在雪地裡。他那兩顆金牙帶著血沫子飛出去老遠,在雪地上格外顯眼。
與此同時,二愣子和格帕欠也抄起了槍。但他們沒開槍,而是像郭春海一樣用槍托當棍子使——這年頭嚴打,打死人麻煩就大了。
鄂倫春人打獵去嘍!二愣子怪叫一聲,槍托掄圓了砸在一個胖混混肩膀上,那家夥頓時像被熊拍了一掌,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烏娜吉更絕,不知從哪摸出根套馬索,甩得呼呼生風,一繩子抽在個拿斧頭的混混臉上,頓時留下一道血印子。那混混捂著臉嗷嗷直叫,斧頭掉在地上。
藏在林子裡的幾個混混見勢不妙,揮舞著家夥衝出來助陣。托羅布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抄起爬犁上的趕馬鞭,地一聲脆響,鞭梢精準地卷住一個混混的腳踝,猛一拽就把那廝摔了個狗吃屎。
戰鬥——如果這能叫戰鬥的話——隻持續了不到五分鐘。七個混混橫七豎八地躺在雪地裡,不是捂著鼻子哀嚎,就是抱著腿打滾。郭春海這邊連油皮都沒蹭破一塊。
就這?二愣子用腳踢了踢刀疤臉,還大刀幫呢,切菜刀幫還差不多!
刀疤臉滿臉是血,卻還嘴硬:你們...你們等著...我大哥...
烏娜吉一鞭子抽在他旁邊,濺起的雪沫子崩了刀疤臉一臉,再廢話把你舌頭割了!
這狠話從一個嬌俏的鄂倫春姑娘嘴裡說出來,格外有威懾力。刀疤臉頓時蔫了,縮著脖子不敢吱聲。
郭春海檢查了下戰利品:三把砍刀、兩把斧頭、一把土槍,還有七塊錢零五毛。他把錢塞給烏娜吉:給黑箭買肉吃。
這些家夥怎麼辦?格帕欠指了指地上哼哼唧唧的混混們。
扒了外套捆樹上,郭春海冷笑,讓他們長長記性。
二愣子樂嗬嗬地執行命令,把七個混混的外套全扒了,用他們自己的褲腰帶捆在路邊樺樹上。臘月天的東北,穿單衣站半小時就能凍成冰棍,這教訓夠他們記一輩子。
好漢饒命啊!瘦猴哭得鼻涕都結冰了,我再也不敢了...
郭春海懶得搭理,招呼眾人收拾好爬犁繼續趕路。臨走前,烏娜吉回頭看了眼那群混混,突然從爬犁上拿起瓶北大倉,在刀疤臉麵前晃了晃:想喝不?
刀疤臉眼睛都直了,忙不迭點頭。
烏娜吉把酒瓶摔碎在他腳前,濃鬱的酒香頓時彌漫開來,聞聞味兒得了!
眾人哄笑著催馬前行,身後傳來混混們此起彼伏的哀嚎聲。饅頭蹲在爬犁上,得意地直叫,仿佛在宣告勝利。
天色漸暗,爬犁在雪地上劃出長長的痕跡。郭春海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生怕再有埋伏。烏娜吉靠在他身邊,銀鐲子在暮色中閃著微光。
怕嗎?郭春海輕聲問。
姑娘搖搖頭,眼睛亮晶晶的:有你在,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