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府豫州分觀的工地臨時辦公室裡,張觀主正和幾個道士圍爐喝茶。
這位張觀主四十出頭,白麵長須,一身考究的道袍,手腕上戴著一串價值不菲的沉香木念珠。見馬德才帶著陳陽一行進來,他眼皮都沒抬一下:“馬主任,這麼大的雪還上山,真是辛苦啊。”
馬德才尷尬地咳嗽一聲:“張觀主,這位是國宗局政策法規司的陳司長,專門來調研咱們豫州的宗教場所管理工作。”
張觀主這才抬頭,打量了陳陽幾眼,敷衍地拱了拱手:“陳司長年輕有為啊。請坐。”
陳陽沒有計較他的態度,在對麵坐下:“張觀主,冒雪來訪,是想了解一下天師府豫州分觀的建設情況。”
“哦?”張觀主挑了挑眉,“我們手續齊全,合法合規,有什麼好了解的?”
陳陽從包裡取出一份文件:“這是青龍山地塊的審批材料。根據《宗教事務條例》第二十一條,新建宗教活動場所應當符合城鄉規劃,並征得周圍利害關係人的同意。請問天師府是否征得了五仙教信眾的同意?”
張觀主臉色一沉:“五仙教?一個沒登記的民間迷信組織,算什麼利害關係人?再說,這地塊是政府批準給我們的,他們不同意有什麼用?”
“張觀主,”陳陽語氣依然平和,“五仙教在青龍山活動已有百年曆史,信眾多達數千人。根據《民間信仰活動場所管理辦法》,這類曆史悠久的民間信仰場所應當予以尊重和保護。”
“保護?”張觀主冷笑,“陳司長,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們是正一派祖庭天師府的分觀,代表的是正統道教。五仙教那種拜狐狸黃鼠狼的迷信,也配和我們相提並論?”
陳陽不慌不忙地翻開另一份文件:“正統不正統,不是由誰說了算。天師府確實是道教正統,但道教本身也吸收了眾多民間信仰元素。比如天師道的‘五猖兵馬’,不就是源於古代的山精野怪崇拜嗎?”
張觀主一時語塞,臉色更加難看。
陳陽繼續道:“我今天來,不是要評判誰對誰錯,而是想找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方案。天師府需要發展,五仙教的信仰也應該得到尊重。”
“解決方案?”張觀主嗤笑一聲,“除非他們搬走,否則免談!”
“張觀主,”陳陽突然壓低聲音,“我聽說你和王副區長關係不錯?”
張觀主臉色驟變:“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陳陽笑了笑,“隻是提醒一下,宗教用地審批有嚴格規定。如果有人在這過程中存在違規操作,無論是誰,都要承擔相應責任。”
張觀主猛地站起來:“陳司長,你這是威脅我?”
“我隻是陳述事實。”陳陽也站起身,“明天上午九點,我約了胡三太爺和區政府的相關領導,在區政協會堂開協調會。希望張觀主也能參加,大家一起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
離開天師府工地時,雪下得更大了。
趙建國憂心忡忡地說:“陳司長,這張觀主明顯有恃無恐啊。明天協調會恐怕……”
“不急。”陳陽看了看表,“先回市區,我要見個人。”
回到豫州市區,陳陽婉拒了馬德才安排的晚宴,獨自來到市郊的一家茶館。
茶館雅間裡,豫州市委書記郭守勝已經等候多時。這位五十出頭的封疆大吏曾是李遠征的秘書,見到陳陽立刻起身相迎:“陳司長,久仰久仰!”
寒暄過後,陳陽直奔主題:“郭書記,青龍山宗教用地的事,您了解多少?”
郭守勝歎了口氣:“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詳情。王強那個混賬,為了討好天師府,居然違規操作批地手續!”
“不僅僅是違規批地。”陳陽沉聲道,“我查了材料,五仙教的廟所在位置根本不在天師府的批地範圍內,是有人故意把界線畫歪了。”
郭守勝臉色鐵青:“有證據嗎?”
陳陽取出一份地圖:“這是國土局的原始勘界圖,這是王副區長簽字批準的用地紅線圖。您看,這兩處明顯被人為修改過。”
“這個王強!”郭守勝拍案而起,“為了點蠅頭小利,差點釀成群體性事件!”
“郭書記,”陳陽正色道,“這件事處理不好,不僅影響宗教和諧,還可能被境外勢力利用。五仙教在豫北有上萬信眾,一旦鬨起來……”
“我明白。”郭守勝深吸一口氣,“陳司長有什麼建議?”
陳陽拿出準備好的方案:“第一,立即糾正錯誤的批地決定,恢複五仙教祖廟的合法地位;第二,給天師府另選合適地塊;第三,對相關責任人嚴肅處理。”
郭守勝沉思片刻:“前兩點沒問題。但王強畢竟是副處級乾部,處理起來需要走程序……”
“郭書記,”陳陽輕聲道,“李老爺子很關注這件事。”
郭守勝瞳孔一縮,立刻改口:“當然,違法亂紀必須嚴懲!我這就讓紀委介入調查。”
離開茶館,雪已經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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