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頗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如同杜鵑啼血般的悲鳴!
他踉蹌一步,老淚縱橫!
他知道,趙國這口鍋……連同裡麵幾十萬條性命……已經被架在了名為“趙括”的熊熊烈火之上!
隻等……燒乾!
燒糊!
燒成灰燼!
長平。
秦軍大營。
中軍大帳。
帳內沒有生火。
深秋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順著帳簾縫隙無聲地鑽入,舔舐著每一寸皮膚。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乾燥的土腥氣和皮革鐵鏽混合的冷硬味道。
白起盤膝坐在一張粗糙的氈席上。
麵前攤開著一幅繪製得極其精細的長平地形圖。
他沒有看地圖。
他的目光,穿透厚重的帳簾,投向西北方——趙國都城邯鄲的方向。
眼神平靜無波,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帳簾被無聲地掀開。
一股更濃鬱的沉水香氣混合著一種精明的算計氣息飄了進來。
範雎那張白瓷般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
他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無懈可擊的恭謹笑容,腳步輕得像貓。
“武安君,”
範雎的聲音如同上好的絲綢滑過冰麵,“趙國那邊……灶台換廚子了。”
白起沒有抬頭。
隻是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點了一下下頜。
仿佛早已預料。
“廉頗那塊凍臘肉……被趙王嫌棄塞牙,丟進泔水桶了。”
範雎嘴角的笑意加深,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誚,
“換上來的是塊……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小裡脊’。趙括。紙上談兵,誇誇其談。此刻正摩拳擦掌,準備拿他那套‘菜譜’上的花活兒,來燉咱們這鍋‘老秦湯’呢。”
他走到地圖旁,細長的手指精準地點在代表趙軍主力位置的一個標記上:
“探子回報,趙括小兒已經下令,全軍拔營!放棄廉頗苦心經營的所有壁壘!正朝著咱們……不!
是朝著咱們故意露給他看的那個‘糧道破綻’……餓虎撲食般衝過來了!那架勢……嘖嘖,恨不得一口把咱們的輜重隊連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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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終於抬起了眼。
那雙清澈見底的黑眸,如同兩塊萬年玄冰,倒映著範雎那張帶著算計笑容的臉。
沒有欣喜,沒有嘲諷,隻有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的了然。
“糧道?”
白起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鑿擊凍土,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穿透力,“給他。”
範雎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又化開,帶著一絲玩味:“給他?武安君的意思是……?”
白起緩緩站起身。
他的動作並不快,卻帶著一種山嶽將傾般的沉重壓迫感。
他走到帳壁旁,取下懸掛著的一柄形製古樸、刃口卻閃爍著幽冷寒芒的青銅長劍。
劍身狹長,線條冷硬,如同死神的肋骨。
“他要斷糧道。”
白起的手指輕輕拂過冰冷的劍脊,動作輕柔得如同撫摸情人的發絲,“那就讓他……斷個徹底。”
他猛地轉身!
劍尖斜指地圖上趙軍主力撲向的那個“糧道破綻”後方!
一個被重重山巒環抱、如同巨大口袋般的狹窄穀地——百裡石長城!
“令:王齕所部!”
“佯敗!”
“棄糧!”
“引趙軍主力——入此甕!”
他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北風卷過冰原:
“令:司馬梗!張唐!”
“率輕騎死士!”
“繞行太行絕壁!”
“斷其歸路!塞其隘口!”
“絕其糧秣!鎖其水源!”
他手腕一翻!
那柄青銅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淒冷的弧光!
劍尖帶著無匹的殺意!
狠狠釘在地圖上那個代表百裡石長城的標記之上!
發出“哆”的一聲悶響!
“此穀!”
白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的宣判,冰冷徹骨,不帶一絲波瀾:
“便是趙國四十萬大軍的——冷庫!”
“待其凍透!”
“再行——剔骨!”
帳內死寂。
隻有劍尖釘入地圖的餘音在回蕩。
寒意更濃了,仿佛連空氣都要凍結成冰。
範雎看著那柄釘在地圖上的劍,又看看白起那張毫無表情、卻散發著比劍鋒更凜冽寒意的臉。
他臉上的笑容終於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敬畏、恐懼、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的複雜神情。
他緩緩躬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諾!末將……即刻去辦!”
他轉身退出大帳。
帳簾落下,隔絕了內外。
帳內,隻剩下白起一人,如同亙古不化的冰山,矗立在冰冷的黑暗與那柄釘死了趙國命運的青銅長劍之前。
凍肉,已入冷庫。
剔骨刀,已然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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