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帶回消息時,臉上還帶著被凍出來的紅血絲。他把一個用油布包著的賬本塞進李硯手裡,壓低聲音:“大人,這是張丞相監造軍械的采買賬,小的費了好大勁才從庫房管事那弄來的——那老小子嘴嚴得很,給了他二兩銀子才肯鬆口。”
李硯把賬本攤在桌上,借著燭光翻看。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記錄得亂七八糟,一會兒寫“鐵甲三千副,銀五千兩”,一會兒又寫“弓箭五百副,銀三千兩”,數字前後矛盾,一看就是假賬。
“這哪是賬本,分明是糊弄小孩的塗鴉。”李硯皺著眉,用手指點著其中一行,“你看這裡,買牛皮的錢比買鐵的還貴,牛皮能有鐵值錢?明顯是虛報。”
瘦猴湊過來看:“小的也覺得不對勁。那庫房管事說,這批軍械的材料都是從‘和順記’采買的,老板姓王,跟張丞相是親戚。”
“和順記?”李硯心裡一動,“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他想了想,忽然記起來——上次去王都的集市,看到過一家氣派的綢緞莊,招牌上就寫著“和順記”,門口停著好幾輛馬車,一看就是有錢人光顧的地方。
“一個賣綢緞的,怎麼會突然賣軍械材料?”李硯覺得奇怪,“這裡麵肯定有問題。”
第二天一早,李硯換上便服,帶著瘦猴去了和順記。綢緞莊果然氣派,門臉是用上好的紅木做的,上麵雕著纏枝蓮紋,夥計穿著體麵的綢緞褂子,見人就點頭哈腰。
李硯假裝要買綢緞,跟夥計閒聊:“你們家生意真好,不光賣綢緞,聽說還做軍械生意?”
夥計臉色微變,勉強笑道:“客官說笑了,我們就是個小綢緞莊,哪懂什麼軍械。”
李硯沒再追問,假裝選了塊布料,付了錢就離開。剛走出沒幾步,就看到一個穿著錦袍的中年男人從後門進來,夥計們見了他,都恭恭敬敬地喊“王老板”。
“那就是和順記的老板王順。”瘦猴低聲說,“小的打聽了,他是張丞相的內弟,以前就是個街頭混混,靠張丞相才發的家。”
李硯看著王順走進後院,心裡有了數:“走,去他的材料倉庫看看。”
和順記的倉庫在城郊,是個圍著高牆的院子。李硯和瘦猴繞到後院,翻牆進去,裡麵堆著不少木箱,有的標著“鐵甲”,有的標著“牛角”。
李硯撬開一個標著“鐵甲”的箱子,裡麵裝的根本不是鐵甲,而是些生鏽的鐵片,薄得像餅乾,用手一掰就彎。另一個標著“牛角”的箱子裡,裝的是些劣質的塑料——李硯認得,這是異界一種廉價的樹脂,看著像牛角,其實一點韌性都沒有。
“果然是他。”李硯心裡的火噌地就上來了,“用這些破爛冒充好材料,再虛報價格,把銀子揣進自己腰包——張丞相這是把軍餉當成自己的金庫了。”
瘦猴在旁邊的箱子裡翻出一本出貨單,上麵寫著“某月某日,送鐵甲三千副至軍械庫,收銀五千兩”,落款是王順,旁邊還有個模糊的手印,看著像張丞相的私印。
“這就是證據!”瘦猴興奮地說,“有了這個,看張丞相還怎麼抵賴!”
李硯卻沒那麼樂觀。他知道,王順隻是個馬前卒,真正的幕後黑手是張丞相。沒有張丞相點頭,王順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在軍械上動手腳。
“咱們得查清楚,張丞相從這裡拿了多少好處。”李硯把出貨單折好,放進懷裡,“光憑這點還不夠,得找到他分贓的證據。”
他們正準備離開,忽然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李硯連忙拉著瘦猴躲進一堆木箱後麵,隻見王順帶著兩個管事走進來,嘴裡罵罵咧咧的:“那老東西指張丞相)越來越貪了,這次居然要分七成,真當老子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一個管事勸道:“老板息怒,張丞相畢竟是靠山,得罪不起。再說,那批軍械不是蒙混過關了嗎?等下次再賺回來就是。”
“蒙混過關?”王順冷笑,“我聽說靖安王讓那個姓李的小子查這事,那小子可不是好糊弄的。要是被他查出什麼,咱們都得完蛋。”
另一個管事說:“要不……咱們把這批材料燒了?死無對證。”
“燒?”王順眼睛一瞪,“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等過了這陣風頭,還能賣給其他小國——你當老子傻啊?”
他們又說了幾句,無非是商量著怎麼應付檢查,怎麼跟張丞相分贓。李硯把這些話都記在心裡,等他們離開後,才和瘦猴悄悄翻牆出去。
“大人,張丞相果然是後台!”瘦猴氣得臉都紅了,“這老東西太黑了,連士兵的救命錢都貪!”
李硯的臉色也很難看。他想起地球那些貪汙腐敗的新聞,沒想到在這個異界,居然也有這麼齷齪的事。張丞相的後台,比他想象的還硬——不僅有權,還有錢,更有一群爪牙幫他掩蓋罪行。
“這就像地球的資本大佬,”李硯在心裡吐槽,“表麵上光鮮亮麗,背地裡全是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把自己的親戚都安插成爪牙,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關係網——想動他,怕是得扒掉一層皮。”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回到住處,李硯把出貨單和聽到的話都記下來,反複琢磨。他知道,現在手裡的證據還不夠扳倒張丞相,頂多讓王順吃點苦頭。可要是就此罷手,那些劣質軍械遲早會害死士兵,他良心上過不去。
“查,必須查下去。”李硯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就算張丞相後台再硬,也得讓他付出代價。”
他讓瘦猴繼續盯著王順,特彆是他和張丞相的往來。自己則拿著那本假賬,去找軍械庫的老管事——一個在庫房裡乾了三十年的老頭,據說眼睛毒得很,什麼貓膩都瞞不過他。
老管事起初不願多說,隻是唉聲歎氣。李硯把那片紙殼鎧甲放在他麵前,輕聲說:“老丈,您在庫房乾了一輩子,見過多少士兵穿著您驗收的軍械上戰場?他們有的回來,有的沒回來——您忍心讓他們穿著紙殼子去送命嗎?”
老管事的手抖了抖,渾濁的眼睛裡泛起淚光。他沉默了半晌,從床底下拖出個木箱,裡麵全是他偷偷記下的“真賬”——某年某月某日,收到多少劣質材料,是誰送來的,給了多少回扣。
“李大人,”老管事把賬本遞給李硯,“不是老奴多管閒事,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張丞相的人每次來送材料,都逼著我們在驗收單上簽字,誰敢說個不字,第二天就會被找茬趕走。”
賬本上的記錄清清楚楚,和李硯手裡的假賬一對比,張丞相虛報的數目一目了然——光是這次的三萬兩軍餉,就被他貪了兩萬五。
“多謝老丈。”李硯鄭重地接過賬本,“您放心,我一定會讓這事有個公道。”
離開老管事家時,天色已經擦黑。李硯提著那箱證據,隻覺得手裡沉甸甸的。他知道,這不僅是賬本,更是無數士兵的命。
走到街角,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猛地回頭,隻見兩個黑影一閃,消失在巷子裡。李硯心裡一緊——看來張丞相已經察覺到了,開始派人盯他的梢。
“想嚇唬我?”李硯冷笑一聲,把賬本藏進更隱蔽的地方,“沒那麼容易。”
他加快腳步往王府走,腦子裡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辦。直接把證據交給靖安王?可張丞相樹大根深,萬一靖安王有所顧忌,最後不了了之怎麼辦?
“得找個能一擊致命的證據。”李硯心想,“最好是能讓張丞相無法翻身的鐵證。”
回到住處,他把所有證據整理好,鎖在箱子裡。瘦猴也回來了,說王順傍晚時分去了張丞相府,呆了一個時辰才出來,手裡還提著個沉甸甸的盒子。
“肯定是送贓款去了。”瘦猴咬牙道。
李硯點點頭,心裡有了個主意。他看著窗外張丞相府的方向,燈火通明,像一頭蟄伏的巨獸。
“張丞相,你的後台再硬,也硬不過證據。”李硯低聲說,“這場仗,我奉陪到底。”
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甚至可能有危險。但他彆無選擇——為了那些在雪地裡操練的士兵,為了老管事含淚的眼睛,也為了自己心裡那點“不能讓好人吃虧”的執念。
夜風吹過窗欞,帶著寒意。李硯把那箱證據抱得更緊了,仿佛那是對抗黑暗的唯一火把。
喜歡異界打仗太菜我教他們玩孫子兵法請大家收藏:()異界打仗太菜我教他們玩孫子兵法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