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時，她聽見趙小胖突然尖叫起來，聲音淒厲：“它是我的！誰也搶不走！它會跟我走的！”
林硯秋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陳默正按著激動掙紮的趙小胖，他的臉因為憤怒和恐懼而扭曲，眼睛死死地盯著展櫃裡的骨笛，像是在看自己的獵物。
風又從走廊吹進來，帶著股說不清的腥氣，林硯秋裹緊外套，快步走進了陰沉的天色裡。她知道，從這一刻起，有些東西徹底變了，裂痕已經深到無法彌補，而他們麵對的，可能遠比想象中更可怕。
廢棄倉庫離遺址不遠，就在一片荒草叢裡，牆皮掉了大半，露出裡麵的黃土，門是鏽跡斑斑的鐵門，鎖早就沒了，虛掩著。林硯秋推開門時，一股濃重的黴味和乙醚的味道撲麵而來，嗆得她忍不住咳嗽。
倉庫裡很暗，隻有幾縷陽光從屋頂的破洞裡照進來，在地上投下幾個光斑。角落裡堆著些破舊的麻袋，上麵爬滿了蜘蛛網。陳默打開手電筒，光柱在倉庫裡掃了一圈，最後停在牆角的幾個箱子上。
箱子是普通的紙箱，上麵印著“易碎品”的字樣，封條還沒拆。林硯秋走過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撕開一個箱子的封條，裡麵果然是乙醚，bottes整齊地碼著，標簽上的日期是三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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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箱子裡裝著麻繩，粗粗的，一捆捆纏得很緊，還有鐵鍬和膠帶，和購物清單上的一模一樣。林硯秋拿起一捆麻繩，指尖觸到粗糙的纖維，心裡一陣發緊。
“他想乾什麼？”陳默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點凝重，“用乙醚迷暈人，再用麻繩綁起來？”
林硯秋沒說話，她注意到箱子旁邊還有個小本子，封麵已經磨破了。她撿起來翻開，裡麵是趙小胖的字跡，歪歪扭扭的，寫著些奇怪的話：
“它說要血……越多越好……”
“它不喜歡那個女人……讓她走……”
“倉庫裡要乾淨……不能有彆人……”
“月圓的時候……它會醒……”
最後一頁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符號，像個眼睛，又像個漩渦，和骨笛上的紋路有幾分相似。林硯秋的心跳得飛快，她想起今天是農曆十三，再過兩天就是月圓。
“月圓的時候……”她喃喃自語，突然抬起頭，“陳默，骨笛上的紋路，會不會和月亮有關？”
陳默湊過來看那個符號：“有可能，很多古代文明都有月亮崇拜，說不定這骨笛是祭祀月亮用的。”
“可他寫的‘它會醒’是什麼意思？”林硯秋握緊了本子，紙頁邊緣被她捏得發皺，“還有血……他想給誰放血？”
陳默沉默了，手電筒的光柱在箱子上晃來晃去，照得那些乙醚瓶子泛著冷光。倉庫裡靜得可怕，隻有兩人的呼吸聲，還有外麵風吹過荒草的“沙沙”聲，像有人在暗處磨牙。
“不管他想乾什麼，都不能讓他得逞，”陳默關掉手電筒，“先把這些東西帶回實驗室，再報警。”
林硯秋點頭，站起身時，眼角的餘光瞥見倉庫最裡麵的牆角，有個黑影一閃而過。她心裡一驚，猛地回頭：“誰在那兒？”
沒人應聲，隻有風吹過破洞的聲音。陳默也警惕起來，重新打開手電筒，光柱直射過去——牆角隻有一堆破舊的木板，上麵蓋著塊黑布，剛才的黑影像是她的錯覺。
“可能是老鼠吧，”陳默說，可語氣裡也帶著點不確定，“這裡荒了很久，有老鼠很正常。”
林硯秋盯著那堆木板，心裡那股不安又湧了上來。她總覺得，那裡有人，或者說，有什麼東西在看著他們。
回到實驗室時，同事已經把趙小胖帶走了，說是先關在宿舍，等警察來。林硯秋把倉庫裡的東西清點好，交給同事保管，自己則坐在桌前，對著那支骨笛發呆。
陳默端了杯熱水給她：“彆想太多，趙小胖可能是壓力太大，加上骨笛本身有點神秘，他才走火入魔了。”
林硯秋接過水杯，指尖的冰涼稍微緩解了點：“可他買乙醚和麻繩，總不能是為了好玩吧？還有那個本子上的話，‘它會醒’，‘要血’，這些都太嚇人了。”
“說不定是他自己胡思亂想的，”陳默歎了口氣，“這骨笛太邪門了，從出土到現在，就沒安生過。先是挖掘隊裡有人莫名其妙地發燒，然後是實驗室的設備頻頻出故障，現在又輪到趙小胖……”
他沒再說下去，但林硯秋明白他的意思。這支骨笛，像是帶著某種詛咒，誰靠近誰就會出事。
“我明天把它送到省裡的博物館去，”林硯秋突然說，“那裡安保措施好，也許離開這裡，就不會再出事了。”
陳默點頭：“也好，離得遠些，或許更安全。”
兩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兒，窗外的天徹底黑了，雨點“劈裡啪啦”地打在玻璃上，像是有人在外麵敲。林硯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她站起身：“我去趟宿舍，看看趙小胖的情況。”
陳默跟著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宿舍就在實驗室旁邊的小樓裡，趙小胖的房間在二樓，門虛掩著，裡麵沒開燈。林硯秋推開門，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趙小胖坐在地上，背靠著床腿，手裡拿著個空酒瓶，嘴裡胡言亂語。
“它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林姐，你彆逼我……我不想的……”
“月圓了……它要醒了……”
林硯秋走過去，想把他扶起來，他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嚇人，眼睛裡布滿血絲，死死地盯著她：“林姐，你把它給我吧，求你了，不然……不然我們都得死……”
他的指甲掐進她的肉裡，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陳默趕緊拉開他，把他按在床上：“趙小胖，你清醒點！”
趙小胖掙紮著，嘴裡不停地喊著骨笛的名字，像瘋了一樣。林硯秋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又酸又怕。她認識的那個老實巴交的趙小胖，好像真的被什麼東西給吞噬了，隻剩下這副瘋狂的軀殼。
“報警吧，”林硯秋對陳默說，聲音裡帶著點疲憊，“讓警察來處理，他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陳默點頭，掏出手機開始撥號。雨還在下，敲得窗戶“咚咚”響，像是在催著什麼。林硯秋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遺址的方向隱隱有亮光，像是有人在那裡點火。
她突然想起趙小胖本子上的話——“月圓的時候……它會醒……”
還有兩天，就是月圓之夜了。
警察來把趙小胖帶走時，他還在掙紮，嘴裡喊著“骨笛是我的”，被塞進警車時，他突然回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實驗室的方向，嘴角咧開個詭異的笑，像是在說什麼。林硯秋沒聽清，但那笑容讓她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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