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刃”傭兵團的狼狽逃離，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生鏽齒輪”酒館內蕩起了一圈漣漪，但很快便被更大的喧囂所淹沒。在這片法外之地，強者為尊是鐵律，人們敬畏力量，但也很快會將其視為新的背景板。
林硯依舊坐在角落，仿佛剛才隻是隨手趕走了幾隻蒼蠅。但他能感覺到，有幾道目光正若有若無地落在他身上，其中就包括卡座裡的那三位。
果然，沒過多久，那位身材高瘦的工程師歐文，有些緊張地搓著手，走了過來。
“這位……先生。”歐文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顯然剛才林硯展現的實力讓他既敬畏又抱有希望，“剛才……多謝您出手，雖然可能您並不需要……我是說，那幫‘血刃’的家夥太可惡了……”
林硯抬起頭，兜帽下的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歐文被這目光看得更加緊張，語速加快：“那個……我叫歐文，是個獨立工程師。我們……我們剛才注意到您似乎對‘暗影商會’和‘寂靜航道’的事情有些興趣？也許……也許我們可以談談？”
林硯依舊沉默，隻是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
歐文會意，連忙說道：“我們有一個臨時的……探索小隊，目標是弄清楚‘寂靜航道’的真相，以及‘暗影商會’的真正目的。我們缺少一位像您這樣……實力強大的成員。當然，收獲可以按貢獻分配！而且，根據維克多——就是那個穿鬥篷的——的情報，航道深處可能隱藏著價值連城的古代科技，甚至可能與傳說中的‘規則基石’有關！”
規則基石？林硯心中一動，這幾乎是明示了。看來那個鬥篷人維克多，確實知道一些關於鎮界石碎片的信息。
“為什麼找我？”林硯終於開口，聲音平淡。
“因為您足夠強，而且……看起來不像‘暗影商會’或者‘血刃’那樣的人。”歐文老實回答，“在這‘暗影星域’，找到一個既強大又相對……可靠的臨時夥伴，並不容易。”
林硯不置可否。可靠？他自己都無法保證。但他的目標與這支小隊的探索方向確有重合之處。借助他們的情報和歐文的飛船，或許能更快地找到碎片，並摸清“暗影商會”的底細。
風險在於，這支臨時拚湊的隊伍內部顯然也並非鐵板一塊。女傭兵的警惕，維克多的神秘，歐文的單純……都是不確定因素。
“我可以加入。”林硯做出了決定，“但有幾個條件。”
“您說！”歐文眼睛一亮。
“第一，探索期間，我需要共享所有關於航道和‘暗影商會’的情報。”
“沒問題！”
“第二，在遇到與我個人目標相關的事物時，我有優先處置權。”
歐文猶豫了一下，看向卡座方向。女傭兵微微點頭，維克多則沒有任何表示。
“可以！”
“第三，隊伍指揮權，我不爭，但我的行動，你們不得乾涉。”
這個條件有些苛刻，意味著林硯保留了極大的自主權。歐文再次看向卡座，這次女傭兵皺了皺眉，但維克多卻輕輕點了點頭。
“……好吧！”歐文一咬牙，答應下來。
“帶路吧。”林硯站起身。
歐文連忙引著林硯來到卡座。女傭兵站起身，主動伸出手：“‘黑曼巴’卡洛琳，傭兵。”她的手粗糙有力，眼神銳利如鷹。
林硯與她輕輕一握：“林。”他沒有報出全名，在這通緝令遍布星海的時候，謹慎是必要的。
鬥篷人維克多也緩緩站起身，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依舊沒有露出真容，但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歡迎加入，林先生。你的力量，會是我們此行的重要保障。”
四人重新落座。卡洛琳直接切入主題：“既然人齊了，那就說說計劃。歐文的飛船‘星梭號’已經檢修完畢，補給也準備好了。根據維克多提供的情報，‘寂靜航道’入口處的空間亂流有一個周期性減弱的窗口期，大約在三十六個標準時後。我們必須在那之前抵達入口，並在窗口期內進入。”
“進入之後呢？”林硯問道。
“之後就隻能靠歐文的探測設備和我們的運氣了。”卡洛琳指了指歐文，“維克多的情報隻到入口附近，航道內部的情況，他一無所知。”
維克多補充道：“但我可以確定，‘暗影商會’對這條航道的重視程度超乎尋常，他們投入了大量資源進行勘探，損失了不少人手。裡麵一定隱藏著巨大的秘密，很可能與某種能穩定空間、甚至乾涉規則的古代遺物有關。”
林硯點了點頭，這與他的猜測吻合。
“我們的目標是什麼？僅僅是探查？”他繼續問道。
卡洛琳和歐文對視一眼，最後由卡洛琳說道：“首要目標是生存，並儘可能摸清航道內的危險和‘暗影商會’的目的。如果可能……找到那件古代遺物，或者任何有價值的技術資料。歐文需要資金完成他的研究，我需要一筆足夠我退休的傭金，維克多……他有自己的目的。”
維克多沉默，算是默認。
“我明白了。”林硯沒有追問維克多的目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隻要不影響大局即可。
“那麼，三十六個標準時後，碼頭區，‘星梭號’集合。”卡洛琳站起身，乾脆利落，“各自做好準備。記住，這次行動風險極高，不想死的，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沒有人退出。
臨時同盟，就此達成。
林硯看著這三名臨時隊友，心中清楚，這趟“寂靜航道”之行，絕不會平靜。除了航道本身的危險，“暗影商會”的勢力，甚至可能還有其他覬覦者，都在暗處虎視眈眈。
但他無所畏懼。
為了碎片，為了最終的清算，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上一闖。
他站起身，離開了“生鏽齒輪”酒館，身影融入“暗影星域”那混亂而危險的夜色之中。三十六個標準時後，一場通往未知與危險的航行，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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