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青具撈屍人麵前，摘下了頭上的鬥笠，露出一顆花白的頭發。然後，他對著青具撈屍人，深深地、標準地鞠了一躬。
“‘東西’和‘引路人’，都帶來了。”
他的聲音，不再沙啞，不再恐懼，而是一種平淡到令人發指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
“我的家人，可以放了嗎？”
轟——！
這句話，像一道九天驚雷，在陳九的腦海中炸響。
他呆呆地看著老船長，看著這個一路上給他們“指點迷津”、給他們“提供幫助”的老人，感覺自己像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原來，這才是真相。
老船長的警告，是真的。老船長的幫助，也是真的。但他警告他們，幫助他們，不是為了讓他們活下去，而是為了讓他們“順利”地走到這裡，完成這場交易。
他的家人，被青具撈屍人扣為了人質。而他，則用陳九和林瑤的性命，去換取他家人的自由。
這是一場從最開始就設計好的背叛。
陳九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那股寒意，比江底的屍油膏更冷，比忘川茶更苦。他寧願麵對窮凶極惡的鬼怪，也不願麵對這種被最信任的人從背後捅了一刀的、冰冷的絕望。
“可以。”青具撈屍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身後的一個手下，遞過來一個黑色的、用油布包裹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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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船長顫抖著雙手，接過那個包裹，緊緊地抱在懷裡。他甚至沒有看陳九一眼，仿佛他們隻是他完成交易後，被丟棄的貨物。
“交易完成。”老船長對著青具撈屍人再次鞠躬，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渡口的另一端走去。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那麼矮小，那麼可悲，又那麼……醜陋。
陳九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感覺自己的喉嚨裡像是堵了一塊燒紅的炭，灼熱而刺痛。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他不僅沒能救林瑤，反而親手將她送入了地獄。他不僅是個廢物，還是個幫凶。
“現在，把‘鑰匙’交給我。”青具撈屍人向陳九伸出了手，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陳九下意識地將林瑤抱得更緊了。
“彆逼我。”他嘶啞地說，儘管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青具撈屍人似乎被他的態度逗樂了，他發出一陣低沉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的笑聲。
“反抗？你拿什麼反抗？”他緩緩地向前走了一步，“你以為，你懷裡抱著的，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弱女子嗎？”
他伸出手指，指向昏迷中的林瑤。
“你抱著的，是林家世代詛咒的源頭，是開啟那扇門的‘活體鑰匙’。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被獻祭。你保護她，不是在救人，你是在和整個世界的‘規則’作對。”
他走到陳九麵前，青銅麵具幾乎要貼到陳九的臉上。
“而你，‘引路人’。”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蠱惑的力量，“你的工作，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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