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璽集團頂層的辦公室裡,王富貴的哭嚎聲漸漸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抽泣。他像一條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癱軟在昂貴的地毯上,昔日裡那種不可一世的威嚴,早已蕩然無存。
陳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裡沒有憐憫,也沒有鄙夷,隻有一片漠然的冰冷。他就像一個完成了一項工作的工匠,正在審視自己的作品。這個作品,就是眼前這個被徹底擊潰了靈魂的億萬富翁。
“鴉”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這一切。他的目光在王富貴和陳九之間來回移動,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裡,閃爍著複雜難明的光芒。他震驚,不是因為陳九知道這麼多秘密,而是震驚於陳九摧毀一個人心理防線的方式。他沒有用暴力,沒有用威脅,隻是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就比任何酷刑都來得有效。
這已經不是“高人”的範疇了。這是一種對人心、對欲望、對恐懼的絕對掌控。
回到那個位於城郊的廢棄倉庫據點,氣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壓抑。王富貴的所有口供都被錄了下來,那份關於“鬼村”的情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鴉”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鬼村”,那是“迎神陣”內部最高級彆的機密,隻有核心的核心成員才知道。王富貴一個外圍的“金主”,是如何得知這個代號的?
陳九坐在一張冰冷的鐵椅上,將一份經過他“篩選”和“潤色”的情報,推到了“鴉”的麵前。他隱瞞了“鬼村”與自己家鄉的聯係,也隱瞞了自己上一世的記憶,隻是將一切都描述成是從王富貴口中逼問出來的。
“……他說,那個介紹‘大師’給他的中間人,曾經喝醉了酒,無意中提起過,說他們真正的‘聖地’,在一個叫‘鬼村’的地方,那裡是‘神明’降臨人間的唯一通道。”陳九的語氣平靜無波,仿佛在複述一篇與自己無關的新聞報道。
“鴉”拿起那份情報,逐字逐句地看著。他的手指,在“鬼村”兩個字上,輕輕地摩挲著。倉庫裡很安靜,隻有老舊的排風扇,在頭頂發出有氣無力的“嘎吱”聲。
“你讓他開口,隻用了不到十分鐘。”“鴉”沒有抬頭,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王富貴這個人,我查過。心狠手辣,意誌力比一般人要強得多。就算是專業的審訊專家,想讓他開口,至少也要一天一夜。”
他終於抬起頭,那雙眼睛,像兩把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地刺向陳九。
“你是怎麼做到的?”
來了。
陳九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他知道,這是“鴉”的第二次試探,比上一次在江邊,更加直接,也更加致命。
他不能說自己是用心理戰術,那太普通了,無法解釋那種摧枯拉朽的效果。他也不能說自己是用了什麼邪術,那會讓他自己都陷入麻煩。
他必須給出一個,超越常理,卻又符合他“高人”身份的答案。
陳九沒有立刻回答。他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頭,看著倉庫那漆黑的屋頂,仿佛在回憶一件很久遠的事情。他的沉默,讓倉庫裡的空氣,變得更加凝重。耗子和另外幾個隊員,都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武器。
“鴉”沒有催促,他隻是靜靜地等著。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能看出一個人的破綻。
終於,陳九緩緩地開口了。
“我沒對他做什麼。”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飄渺的意味,“我隻是讓他,提前看到了他自己的結局。”
“結局?”
“嗯。”陳九點了點頭,目光從屋頂移開,落在了“鴉”的臉上,“每個人的命運,都像一條已經寫好的河。從哪裡開始,到哪裡結束,彎彎曲曲,都有跡可循。大部分人看不到,因為他們站在河裡。而我,隻是偶爾能站在岸上,看一眼河流的走向而已。”
這番話,充滿了玄學和宿命感,瞬間就將他和普通人,劃清了界限。
“鴉”的眼神,劇烈地收縮了一下。他盯著陳九,仿佛要將他的靈魂看穿。
“你師父是誰?”
這個問題,像一道驚雷,在寂靜的倉庫裡轟然炸響!
這是一個致命的陷阱!
任何門派,任何傳承,都有其源頭。隻要陳九說出一個名字,無論是真是假,“鴉”都有辦法去查。一旦查無此人,或者查到的人與陳九的表現不符,那陳九之前所有的偽裝,都會瞬間崩塌。
陳九的身體,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他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說他無師自通?太假了。說他師從某位隱世高人?“鴉”絕對會刨根問底。
他感覺自己,正走在一條懸於萬丈深淵上的鋼絲上。一步踏錯,就是粉身碎骨。
他沉默了更長的時間。這一次,他的沉默,不再是偽裝,而是真正的思考。他在思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才能既不暴露自己,又能徹底堵住“鴉”的追問。
終於,他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坐直身體,迎著“鴉”審視的目光,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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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