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的標題，隻有兩個字——歸墟。
陳九的眼神，微微一動。
歸墟。
那不是凡人應該知道的名字。那是天地初開時，萬水歸流、萬物歸寂的終極之地。是所有輪回的起點，也是所有終結的歸宿。
他點開了文件。
文件很短，大部分內容都被塗黑，隻剩下一些零散的、語焉不詳的片段。
“……於東海之極，有巨淵，名曰歸墟……”
“……乃龍脈之眼，地氣之根……”
“……得歸墟者，可掌輪回，逆天命……”
“……‘迎神陣’最終目的，疑似開啟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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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九看著這些文字，臉上，緩緩地，浮現出一種極其複雜的表情。那是一種“了然於胸”的悲憫，又是一種“痛心疾首”的失望。
他伸出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屏幕上那“歸墟”兩個字，仿佛在觸摸一道古老的傷疤。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無儘的滄桑與哀傷。
“癡兒……真是癡兒……”
他喃喃自語，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到了“鴉”的耳中。
“他們隻知道歸墟是龍脈之眼，卻不知道，它也是……輪回之始。”他緩緩地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種對凡人無知的悲憫，“他們以為開啟了歸墟，就能掌控一切，卻不知道，那隻會讓這個世界，重新歸於混沌。”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幾個文件上沒有的、但聽起來卻無比契合的關鍵詞。
“……他們更不知道，歸墟之門，需要‘三把鑰匙’才能開啟。而其中一把，就沉在……這條江的儘頭。”
“鴉”的瞳孔，猛地一縮！
三把鑰匙！江的儘頭！
這些信息，是他耗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都沒有能打聽到的、最核心的機密！
他死死地盯著陳九，看著他那充滿了神性悲憫的表情，看著他那仿佛看透了萬古滄桑的眼神，他心中最後的一絲懷疑，也徹底地，煙消雲散了。
不管陳九說的是真是假，至少，他表現出來的“姿態”，完美地符合了一個“末代江神”的身份。
他信了。或者說，他選擇，相信這個對他最有利的“真相”。
“鴉”緩緩地收回了平板。他看著陳九，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鄭重。
“我明白了。”他沉聲說道，“交給你一個新任務。”
他再次操作平板，調出了一份新的文件，推到了陳九的麵前。
“這是我們‘迎神陣’的一個重要據點。三天後，他們將在那裡，舉行‘迎神’的中期儀式。我需要你，去探查儀式的具體內容，並且……如果可能的話，破壞它。”
陳九的目光，落在了文件上。
在“據點位置”那一欄，一個他熟悉到骨子裡的地名，映入了他的眼簾。
——青石鎮。
他的家鄉。
在看到這兩個字的瞬間，陳九的眼神，猛地，變得冰冷刺骨。
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毫不掩飾的殺意。那是在上一世，他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被活生生投入江中時，所感受到的、同樣的冰冷。
他的手，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但他抬起頭，看向“鴉”時，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帶著一絲疲憊的表情。
“好。”他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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