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的越野車停在洛家老宅後山的灌木叢裡,引擎的餘溫還沒散儘。秦雨舉著夜視望遠鏡,鏡片裡的景象讓她指尖發冷——老宅的青磚圍牆外,至少圍了二十輛黑色轎車,車燈熄滅在暗影裡,像蟄伏的獸眼。穿黑西裝的男人端著微衝,在雕花鐵門外形成三道封鎖線,領口露出的洛氏徽章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是洛振濤的私人衛隊。”周晨調試著對講機,雜音裡混著斷斷續續的電流聲,“裝備比我們局裡的特警還好,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把這裡變成第二個研究所廢墟。”
秦雨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腰間的配槍,槍套的皮革被體溫焐得發燙。後頸的皮膚又開始隱隱作痛,比在天文台時更劇烈,像是有無數細小的針在紮——這是“血月”寄生體在呼應某種頻率,距離越近,反應越強烈。
“裡麵有動靜。”她突然按住周晨的肩膀,望遠鏡對準老宅二樓的一扇窗。窗簾的縫隙裡閃過道人影,手裡似乎抱著什麼東西,動作倉促得像是在轉移重要物品。
周晨調大望遠鏡焦距,看清那人的側臉時,瞳孔驟然收縮:“是洛羽。他旁邊的是……”
“林媛。”秦雨的聲音發顫。女孩被洛羽護在懷裡,白色睡裙的裙擺沾著深色汙漬,後頸的梅花胎記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紅光,像枚燒紅的烙印。
就在這時,老宅深處突然傳來聲悶響,像是重物砸落的聲音。圍牆外的黑衣人們瞬間繃緊了神經,幾個領隊模樣的人舉著對講機低吼,封鎖線收縮了半米,槍口齊刷刷地對準老宅大門。
“他們在等什麼?”秦雨注意到那些人的手指都懸在扳機上,卻遲遲沒有行動,“按理說,以洛振濤的性子,早就該強攻了。”
周晨從背包裡翻出老宅的結構圖,那是夏侯峰剛才塞給他的,邊角還沾著泥土。圖紙上用紅筆標出了條地下通道,入口在後山的廢棄水塔下:“他們在等血月升到正空。”他指著圖紙上的天文觀測室,“洛家老宅的地下室和天文台是連通的,血月軌跡經過獵戶座腰帶時,那裡的設備能最大限度激發‘血月’母本的活性。”
秦雨的呼吸驟然停滯。她想起奶奶留下的玉佩,斷裂處的紋路在月光下似乎變得清晰,像某種正在蘇醒的密碼。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是陳醫生發來的緊急消息:【林媛的生命體征開始紊亂,寄生體活性指數突破臨界值,坐標顯示她在洛家老宅地下三層。】
地下三層,正是圖紙上標注的“初代實驗室”。
“必須在午夜前進去。”周晨將戰術背心上的彈匣扣緊,“再過四十分鐘,血月就會運行到最佳觀測位。”
兩人貓著腰穿過灌木叢,帶刺的枝條劃破褲腿,留下火辣辣的疼。廢棄水塔的紅磚牆上爬滿藤蔓,夏侯峰說的入口藏在鏽蝕的鐵梯後麵,一塊鬆動的磚塊後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邊緣還沾著新鮮的泥土——顯然剛有人用過。
“夏侯峰先進去了。”秦雨摸了摸洞口的濕度,“他比我們早到十分鐘。”
通道裡彌漫著黴味和鐵鏽味,手電筒的光束在前方晃動,照亮了陡峭的石階。每向下走三級,就能聽到水滴落在積水裡的回聲,像某種緩慢的倒計時。秦雨的後頸越來越燙,寄生體的共鳴讓她產生了強烈的既視感——她仿佛來過這裡,在某個血色彌漫的夜晚,被人牽著走過這條通道,指尖觸到的牆壁和現在一模一樣。
“停。”周晨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光束掃過前方的轉角,那裡有個模糊的人影蜷縮在地上。走近了才發現是個穿黑西裝的男人,頸動脈處有個細小的血洞,手裡還攥著半張門禁卡,卡麵印著“洛氏安保a07”。
“是夏侯峰乾的。”秦雨認出男人手背上的針孔,和之前在研究所遇到的守衛一樣,是被特製麻醉劑放倒的,“他在給我們清路。”
通道儘頭的鐵門虛掩著,推開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門後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這是間圓形的實驗室,穹頂嵌著塊巨大的玻璃,月光透過玻璃照在中央的金屬台上,上麵躺著個透明的培養艙,淡紅色的液體裡漂浮著團模糊的血肉,正是“血月”母本。
培養艙周圍散落著幾具屍體,都是洛振濤的衛隊成員,死狀和通道裡的男人一樣,顯然是夏侯峰的手筆。但更令人心驚的是實驗室的牆壁,上麵布滿了新鮮的抓痕,最深的劃痕裡還嵌著帶血的指甲——像是有人在這裡經曆過極其痛苦的掙紮。
“洛羽他們應該在下麵。”周晨指向角落裡的電梯,轎廂門敞開著,內壁沾著幾滴新鮮的血跡,“電梯能直通地下三層。”
秦雨的目光落在培養艙的控製麵板上,屏幕上跳動的數字顯示“母本活性98,預計完全蘇醒時間:0000”。距離血月升到正空,還有最後十分鐘。
就在這時,電梯井裡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轎廂突然從上方墜落,在距離地麵半米處猛地停住。周晨迅速將秦雨按在控製台後,槍聲瞬間撕裂了實驗室的寂靜,子彈打在金屬台上形成火星,彈殼叮叮當當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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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他們!”轎廂裡衝出幾個黑西裝,為首的正是洛振濤的貼身保鏢,臉上有道橫貫眉骨的刀疤。
周晨翻滾著躲到培養艙後,舉槍還擊。子彈擦過刀疤臉的耳朵,打在電梯按鈕上,火花四濺中,他看清了轎廂裡的景象——洛羽靠在角落裡,肩膀的血浸透了黑色襯衫,左手死死按住林媛的後頸,女孩的眼睛緊閉著,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皮膚下的血管像赤鱗蛇般蠕動。
“洛羽!”秦雨大喊著扣動扳機,子彈擊中一個保鏢的膝蓋,那人慘叫著倒下。
混亂中,夏侯峰突然從通風管道裡墜落,手裡的消防斧劈在刀疤臉的手腕上,槍掉在地上的瞬間,他一把拽過周晨:“快走!地下三層的門鎖快被攻破了!”
洛羽趁機抱起林媛衝出轎廂,秦雨注意到他右手的指縫裡滲著血,正按在林媛後頸的梅花胎記上——那裡的紅光似乎被他的血壓製了幾分,不再那麼刺眼。
“這邊!”夏侯峰踹開實驗室另一側的暗門,裡麵是條狹窄的走廊,牆壁上掛著洛家先祖的畫像,目光陰沉地注視著他們這群不速之客。
奔跑中,秦雨的玉佩突然發燙,像是有生命般貼在皮膚上。她低頭看向玉佩,斷裂處的紋路竟和走廊地麵的拚花完全吻合——那是個巨大的赤鱗蛇圖騰,蛇眼的位置鑲嵌著兩顆暗紅色的寶石,在手電筒光下泛著微光。
“這是血月陣。”洛羽的聲音帶著喘息,“洛振海用家族血脈布的陣,能暫時壓製寄生體的活性。林媛不能離開陣眼範圍,否則會徹底失控。”
他們在走廊儘頭的房間停下,這裡顯然是間臨時手術室,手術台上還放著未用完的麻醉劑和手術刀,旁邊的鐵架上掛著件染血的白大褂,口袋裡掉出半張實驗報告,上麵寫著“73號宿主意識剝離實驗,第47次”。
林媛突然睜開眼睛,瞳孔是純粹的血紅色。她甩開洛羽的手,指尖指向窗外:“月亮紅了……該獻祭了……”
“媛媛!”秦雨衝過去按住她的肩膀,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開,撞在手術台上。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血腥味鑽進鼻腔,她忽然看清了林媛後頸的梅花胎記——那根本不是胎記,是個用鮮血畫的陣符,形狀和血月佩上的赤鱗蛇完全一致。
“她不是林媛。”夏侯峰的聲音帶著恐懼,“是‘血月’的意識在控製她!”
洛羽從懷裡掏出個銀色的金屬罐,正是周晨在排水溝裡發現的那個。他拔掉保險栓,將罐口對準林媛:“這是最後一支抑製劑,能讓她沉睡三個月,但之後……”
“之後她會徹底變成空殼。”秦雨接過他的話,目光落在手術台的實驗報告上,“洛振海的實驗記錄說,73號的意識和寄生體已經深度融合,強行剝離隻會導致腦死亡。”
窗外傳來密集的槍聲,走廊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周晨靠在門後,透過門縫看到刀疤臉帶著人衝了過來,手裡的微衝噴吐著火舌。
“他們找到這裡了!”他的聲音緊繃,“這間房是死路!”
林媛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得像玻璃摩擦:“死路?不,是生路。”她走到房間中央的地毯旁,用腳尖點了點地麵,“下麵就是初代實驗室,洛振海的棺材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