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拂過無名坡的碑林,柳搖指尖尚殘留著泥土的涼意。歸墟劍在背後輕顫,那一道血絲已沉入劍脊,如脈搏般微微搏動。她未回頭,徑直穿過斷壁殘垣,足下霜氣凝而不散,將足跡儘數掩去。
後山禁地外,三道身影早已等候。蘇靈指節微白,藥囊垂在腕間,月白紗裙上血痕未乾;林風袖中青玉笛靜伏,影犼幼崽蜷於臂彎,鼻尖輕抽;謝無涯立於石欄之側,玄色勁裝覆著薄塵,白狐裘領微揚,眸光落在她肩頭的黑貓——幽冥豎瞳微縮,似有所感。
“北境。”柳搖開口,聲音如劍鋒劃過寒石,“第七鼎未滅,宿主尚存。”
她抽出歸墟劍,劍柄朝下,指尖一劃,精血滴落劍脊。血絲驟然蔓延,如根須探入地底,霜氣隨之沉降。片刻後,三縷微弱共鳴自劍身傳來,皆在北方,其中一處,隱隱透出與玉簡同源的氣息。
蘇靈皺眉:“我體內仍有殘紋擾動,無法遠探。”
林風點頭:“影犼嗅覺受限,隻覺地氣渾濁。”
謝無涯從懷中取出一枚黑玉羅盤。玉麵裂痕縱橫,中央指針鏽蝕。這羅盤是他早年在秘境所得,雖破損卻能感應特殊靈力波動。此為魔族古老秘法,唯有擁有特定血脈之人才能運用,能短暫激活受損法器的潛在靈力,謝無涯正是憑借此法,讓這黑玉羅盤重現光彩。他以指尖蘸血,緩緩劃過裂紋,低聲念出一段晦澀音節。羅盤驟震,指針抽搐數息,最終穩穩指向西北——黑石坳。
“荒脈儘頭,陰霧不散。”柳搖收劍入鞘,“走。”
四人破空而行,百裡之遙不過半炷香。臨近黑石坳時,天色已暗,濃霧自穀底升騰,如絮如瘴,不見星月。地麵焦黑,偶有乾涸血槽蜿蜒如藤,深深嵌入岩層。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伴隨著隱隱約約的鐵鏈摩擦聲,似有危險在靠近,而這聲音仿佛與空氣中血腥氣的源頭緊密相連。幽冥自她肩頭躍下,四爪輕觸地麵,黑毛驟然炸起,低吼一聲。
柳搖抬手,霜氣自足底鋪展,凝成薄冰墊,消弭腳步聲。蘇靈取銀針三枚,刺入自己肩井、神門,靈力內斂如深潭;林風橫笛於唇,吹出一段無聲音波,安撫四周躁動的野獸氣息。
謝無涯俯身,割開掌心,魔血滴入一道地縫。血珠未落儘,地麵忽泛微光,一道殘陣輪廓緩緩浮現——扭曲符文環繞血槽,中央九點凹痕,唯缺其一,正是“九轉噬陣”的分支之形。
“血引陣。”柳搖低語,“觸之即警。”
她蹲身,歸墟劍輕點地麵,劍氣化霜,將殘陣邊緣凍結。霜層覆蓋之下,符文光芒漸弱。眾人緩步前行,直至血槽交彙處。柳搖以劍尖掘開焦土,片刻後,一物露出棱角——殘破青銅牌。
她取出,拂去塵泥。正麵半枚血衣衛徽記,邊緣崩裂;背麵銘文蝕刻:“奉令守鼎,候主歸魂”。
林風瞳孔微縮:“他們還在等葉無歡歸來。”
蘇靈凝視銘文,指尖輕撫,忽覺一陣寒意逆流而上,忙後退半步。謝無涯伸手欲接,柳搖卻已將銅牌收入劍鞘夾層,動作利落。
幽冥突然弓背嘶吼,黑貓形態炸毛,雙瞳映出地底深處一抹猩紅,那是不同於尋常靈力的危險波動,歸墟劍震顫不已,似乎也在響應這股力量。歸墟劍在她背後劇烈震顫,劍柄血絲再度浮現,如活物般扭動,直指下方。
柳搖抬手按住劍柄,血絲緩緩隱沒。
風向忽變,陰霧翻湧如潮。遠處,鎖鏈拖地之聲由遠及近,金屬與岩石摩擦,發出刺耳刮響。數道血色身影自霧中顯現,麵具殘缺,鐮刀垂地,鎖鏈纏臂,緩步巡行於坳底。
四人伏身於高坡亂石之後。柳搖目光掃過那些身影——步伐整齊,氣息穩定,非失控之態。
“血衣衛殘部。”她聲音極輕,“未潰,未散。”
謝無涯眸色微沉,指尖在羅盤裂痕上輕輕一叩。羅盤表麵浮起一層黑霧,映出坳底地形輪廓,中央一點微光閃爍——地下有空腔,且靈力波動未絕。
蘇靈低聲道:“下麵有人。”
柳搖未答。她緩緩抽出歸墟,劍鋒未出鞘,僅以霜氣纏繞劍柄,將血絲壓製。幽冥伏於她肩,雙耳緊貼,豎瞳緊盯那空腔方位。
片刻後,鎖鏈聲漸遠。巡行者轉入坳底另一側,身影隱入霧中。
柳搖起身,拂去肩頭碎石。她望向那處微光所在,指尖在劍鞘上輕叩兩下。
“明日子時,地脈最弱。”
林風點頭:“影犼可破土開道。”
蘇靈從藥囊取出一枚青玉小瓶:“冰魄氣可封陣眼三息。”
謝無涯收起羅盤,低聲道:“我可引魔血擾其感應。”
柳搖將歸墟劍緩緩插回背後,血絲徹底沉寂。她轉身,目光掃過三人,聲音如霜落地:“隻探,不戰。”
風掠過荒原,卷起碎石與枯草。她邁步前行,灰撲撲的雜役服角在風中翻飛,肩頭黑貓閉目蜷伏。
就在眾人準備離開之際,柳搖突然眉頭一皺,她察覺到地底深處傳來一股異常的靈力波動,似乎與之前所見的殘陣有著某種聯係。順著這股波動望去,高坡之下,陰霧深處,那空腔頂端的岩壁上,一道極細的裂痕悄然滲出暗紅液體,順著符文凹槽緩緩流淌,滴落在下方一座殘破石鼎的鼎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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