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小皇帝炎辰，似乎被這突然的安靜弄得有些不適。
他停止了玩手指，茫然地抬起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王敬忠，又看了看一群噤若寒蟬的大臣。
然後，他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啪！啪！啪！”
他用力地拍著小手，奶聲奶氣地喊道：
“玩！玩！好玩！”
說完，他還伸出小手指，遙遙地指向王敬忠，小腦袋用力點著，表示了極大的肯定。
轟！
所有忠於炎辰的“神學派”大臣，瞬間打了雞血！
“陛下聖明！”
“陛下神諭已下！‘一條鞭法’，勢在必行！”
孟津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玩！陛下說要“玩”！
這是何等的境界！在陛下的眼中，這等經天緯地，改變一個王朝命運的曠世改革，不過是一場遊戲！
我等凡人，還在計較得失，陛下他老人家，早已站在大氣層，視天下為棋盤了！
就在此時，一聲沉重的甲胄摩擦聲響起。
鎮西大將軍聞人泰，從武將隊列中，一步跨出。
他沒有看那些文官，隻是對著龍椅，單膝跪地，聲如雷震。
“陛下！老臣願為第一批‘稅務專員’，保駕護航！”
他緩緩抬起頭，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殺氣騰騰。
“老臣的刀，很久沒喝血了。誰敢阻撓陛下神策，便如此獠！”
他話音剛落，腰間佩刀已然出鞘！
眾人隻見一道寒光閃過，快到極致，仿佛隻是幻覺。
聞人泰還刀入鞘，發出“嗆”的一聲輕鳴。
下一刻，大殿前方一根手臂粗的銅燭台，上半截無聲地滑落，“當啷”一聲砸在金磚上，切口平滑如鏡！
金鑾殿內，死寂一片。方才還慷慨陳詞的幾位老臣，此刻麵如土色，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更有甚者，目光死死盯著地上那截斷裂的燭台，額角冷汗涔涔滑落，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脖頸。
開玩笑，講道理講不過王敬忠那個瘋子，動武……誰敢跟聞人泰這個殺神動武？
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當天，戶部尚書陳彬，哭著從王敬忠手裡接過了“一條鞭法”的草案，一邊哭，一邊召集了戶部所有最精銳的算學人才，連夜開始細化條文。
三日後，第一批“稅務專員”集結於宮門前。
這群年輕人，大多是在“天啟之變”後破格提拔，他們沒有舊官僚的油滑，眼神裡隻有一種近乎偏執的狂熱。
他們沉默地接過那枚刻有“如朕親臨”的黃銅令牌，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握住的是自己的信仰。
出發的那天，炎辰親自授權，賜予每一位稅務專員一枚特製的，刻有“如朕親臨”四字的黃銅令牌。
當那群眼神狂熱，腰挎“如朕親臨”黃銅令牌的“稅務專員”，在京畿大營精銳騎兵的護送下，如一把把燒紅的尖刀，插入大炎王朝臃腫的身軀時，一場席卷天下的風暴，正式拉開序幕。
最先傳來消息的，是距離京城最近的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