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紋的出現,並未立刻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它像一枚沉寂的火種,潛伏在周澤的皮膚之下,隻有當他極度集中精神時,才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冰冷的流動感,以及它對周圍環境中那種無形侵蝕力的微弱排斥。
但這一點點變化,卻是絕望中的第一縷曙光。
周澤沒有聲張,甚至刻意避免在陳薇麵前顯露。他需要時間理解這力量,更需要評估風險。林婉清日記裡提到過“模仿”和“它們”,是否指的就是其他覺醒者,或者……是被某種東西“模仿”了的覺醒者?
婷婷的情況穩定了下來,雖然依舊虛弱,但暫時脫離了危險。陳薇的情緒也稍微平複,但對周澤的態度,在依賴之外,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和疏離。那天晚上,周澤身上瞬間散發出的某種難以形容的氣息,以及女兒隨之而來的好轉,她都隱約感覺到了。
周澤開始更積極地探索大樓。銀紋覺醒後,他對那種精神層麵的“汙染”感知清晰了許多。他能“嗅”到空氣中彌漫的絕望和瘋狂的氣息,也能隱約感知到哪些區域這種氣息格外濃重——比如四樓“倉庫”團體覆滅的地方,以及六樓診所方向。
他需要驗證一個猜想:銀紋,是否可以“吞噬”?
幾天後,機會來了。他在三樓一間早已被搜刮一空的房間裡,發現了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屍體已經看不出原貌,但吸引周澤注意的,是屍體右手手背上,一道已經黯淡無光、幾乎與腐爛皮肉融為一體的——暗銀色殘痕。
那殘痕的形狀與他手臂上的銀紋截然不同,更加扭曲、破碎,散發著一種不祥的、死寂的氣息。
是另一個覺醒者?死了很久?他的銀紋……還在?
周澤的心臟猛地一跳。吞噬……
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腐臭,蹲下身,伸出左手,緩緩靠近那道暗銀色殘痕。
當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殘痕的瞬間,他手臂內的銀紋驟然變得灼熱!仿佛饑餓的野獸聞到了血腥味!
同時,那道黯淡的殘痕也仿佛回光返照般,微微亮了一下,隨即,一絲極其微弱的、冰涼的銀色流光,從殘痕中剝離,如同受到吸引般,倏地沒入了周澤左手的銀紋之中!
“呃!”
周澤悶哼一聲,感覺一股陌生的、帶著強烈負麵情緒絕望、怨恨、瘋狂)的冰冷能量順著手臂湧入,與他自身銀紋的力量猛烈衝突!他手臂上的銀紋光芒大盛,線條似乎都扭曲了一下,劇烈的刺痛感傳來,仿佛血肉在被撕裂重組!
這個過程隻持續了幾秒鐘。
那股外來能量最終被他自身的銀紋強行碾碎、吸收。刺痛感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充實和……增長感。
他抬起手臂,隻見那道銀紋,明顯比之前延長了一小截,線條更加清晰、凝實,散發出的微光也穩定了一絲。更重要的是,他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也強韌了些許,周圍環境的精神壓迫感進一步減輕了。
吞噬……真的可以!
他看著地上那具徹底失去光澤、連殘痕都消失了的屍體,心中一片冰冷。
這就是進化的途徑。赤裸、殘酷,不容絲毫溫情。
他站起身,感受著體內那增長了一絲的力量。這力量建立在死亡之上,通往的可能也並非光明。
但在這深淵之中,哪怕是一根沾滿血汙的繩索,他也必須抓住。
他看了一眼走廊儘頭,那裡通往更上層,也通往更濃鬱的“汙染”氣息,或許……也通往更多“獵物”。
獵殺,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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