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離開後,房間裡那股令人作嘔的甜腥氣味久久不散。周澤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一尊逐漸被冰封的雕像。
他的眼神空洞地盯著門板,腦海裡卻翻湧著混亂的畫麵——王睿脖頸噴出的溫熱血液,李浩最後微弱的呼吸,還有角落裡那些用油紙包裹的、冰冷的“儲備糧”……
胃裡一陣翻攪,不是因為惡心,而是一種麻木的痙攣。他的道德底線早已在一次次的抉擇中被碾碎,混合著絕望和求生欲,凝固成一種更堅硬、也更黑暗的東西。
老張知道了。他知道銀紋,他在尋找覺醒者,他在為某個未知的“收集者”服務。
這是一個威脅。一個必須清除的威脅。
周澤的思維變得異常清晰,卻也異常偏執。他不再考慮合作,不再權衡利弊。任何潛在的、可能暴露他銀紋存在的因素,都必須被抹去。老張的“生意”觸碰到了他內心深處最敏感、最不容侵犯的領域——他那用同伴血肉和靈魂換來的、唯一的生存依仗。
他咧開嘴,一個無聲的、扭曲的笑容在臉上蔓延開來。乾掉老張。是的,就這麼乾。就像乾掉刀客一樣,就像……處理王睿一樣。
這念頭一起,便如同瘋長的藤蔓,瞬間纏繞了他全部的理智。手臂上的銀紋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沸騰的殺意,傳來一陣輕微的、興奮般的灼熱感。
他需要計劃。老張很狡猾,而且敢獨自上門,必然有所依仗。
周澤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目光陰冷地掃視著樓下。老張是從哪個方向離開的?他會在哪裡落腳?這棟大樓裡,還有多少像老張這樣的“中間人”?那個“收集者”又藏在哪裡?
信息。他需要更多信息。
他轉身,目光落在緊閉的臥室門上。陳薇……她或許知道點什麼?老張之前也在大樓裡活動,陳薇母女在五樓掙紮求生時,有沒有見過或者聽說過什麼?
他走到臥室門口,沒有敲門,直接推開了門。
陳薇正抱著昏睡的婷婷,被突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驚恐地看向周澤。當她接觸到周澤那雙布滿血絲、眼神深處翻滾著某種近乎瘋狂情緒的眼睛時,她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把女兒抱得更緊。
“老張。”周澤的聲音沙啞而直接,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你之前見過他嗎?或者,聽沒聽說過,有人在打聽……身上有特殊‘記號’的人?”
陳薇被他眼神裡的瘋狂嚇住了,嘴唇哆嗦著,努力回想,然後結結巴巴地說:“好……好像……有一次,我在五樓找水的時候,遠遠看到他和幾個人在樓梯間說話……那些人看起來……很凶,不像樓裡的住戶……他們好像在說什麼‘發光’、‘印記’……”
發光?印記?周澤眼神一凜。果然,老張不是一個人,他背後還有同夥,或者就是那個“收集者”的手下。
“還有呢?”他逼近一步,陰影籠罩住瑟瑟發抖的母女。
“沒……沒了……”陳薇幾乎要哭出來,“我當時很害怕,馬上就躲起來了……後來,就聽說有幾戶人家……莫名其妙就安靜了,沒人再出來過……”
周澤死死盯著她,判斷她話裡的真假。陳薇的恐懼不似作偽,她提供的碎片信息,已經足夠拚湊出一些危險的輪廓。
老張和他的同夥,已經在暗中活動,並且可能已經對其他的覺醒者下手了。那些“安靜”下來的人家,恐怕凶多吉少。
自己,很可能也在他們的名單上。
危機感像毒液一樣注入血管,反而讓他那種瘋狂的殺意更加熾烈。不能等了。
他不再理會驚恐的陳薇,轉身回到客廳,開始默默準備。磨利斧刃,檢查水果刀,將可能用到的工具放在最順手的位置。他的動作有條不紊,眼神卻像即將撲食的餓狼,閃爍著冰冷而嗜血的光。
老張說過兩天再來。那就是機會。
他要在那之前,找到老張,乾掉他。吞噬掉他可能擁有的任何力量,或者至少,掐斷這條通向自己的線索。
他坐在門後,像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等待著,計算著。腦海中反複推演著可能遇到的情況,以及……如何乾淨利落地終結掉那個精明的、該死的“中間人”。
銀紋在手臂皮膚下微微發熱,仿佛在應和著主人那已然偏離常軌的、充滿殺戮欲望的意誌。
獵殺名單上,添上了第一個明確的名字。
張。
喜歡折疊序列請大家收藏:()折疊序列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