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空間在脈動。
血肉與金屬糅合的巨物懸浮在半空,無數隻眼睛同時眨動,發出濕滑的聲響。銀色線路像神經束般搏動,從下方樓層抽取著生命的能量。
餓......巨物發出轟鳴,整個空間隨之震顫,更多的......銀紋......
周澤站在門口,銀紋在手臂上灼燒。他能感覺到這個存在的強大,那是一種近乎本源的饑餓,與他體內的渴望如出一轍。
牆裡的聲音變得瘋狂:就是現在!趁它還在消化!
消化?周澤眯起眼。他這才注意到,巨物的表麵不時凸起掙紮的輪廓,像是被吞噬的生命還在其中哀嚎。老張說的,原來是這個意思。
合作......牆裡的聲音蠱惑著,我們幫你困住它,你分我們一杯羹......
周澤無聲地笑了。他向前邁步,銀紋的光芒在昏暗空間中格外刺目。
巨物的眼睛齊刷刷轉向他:新的......食物......
一根銀色觸須閃電般射來。周澤不閃不避,斧頭揮出,觸須應聲而斷。斷口處噴出銀黑色的液體,落在地上發出腐蝕的滋滋聲。
不夠......巨物發出不滿的低吼,更多觸須從四麵八方湧來。
就在這時,牆壁開始蠕動。
水泥剝落,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扭曲的麵孔。它們張開嘴,發出刺耳的尖嘯。這些被囚禁在牆中的靈魂終於顯現,化作實質的黑色鎖鏈,纏向空中的巨物。
牆裡的聲音尖叫,我們困不住它太久!
巨物瘋狂掙紮,鎖鏈不斷崩斷,但更多的從牆壁中湧出。整個頂樓仿佛活了過來,牆壁、天花板、地板都在蠕動,無數怨魂顯形,前仆後繼地撲向中央的怪物。
周澤深吸一口氣。銀紋前所未有的灼熱,力量在血管中奔騰。他躍起,斧頭帶著銀光劈向巨物的核心。
不——巨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一隻巨大的手掌從肉團中伸出,擋在斧前。
斧刃深深陷入手掌,卻無法再前進分毫。
牆裡的聲音變得焦急:它的核心在左下方!那個發光的節點!
周澤順勢向下滑去,果然在肉團的左下方看到一個拳頭大小、散發著強烈銀光的節點。他拔出斧頭,再次揮出——
巨物猛地一震,所有眼睛同時爆裂,濃稠的黑色液體如暴雨般傾瀉。周澤被巨大的衝擊力掀飛,重重撞在牆上。
該死......他咳出一口血,感覺肋骨可能斷了。
牆裡的鎖鏈正在快速崩解,怨魂一個接一個消散。巨物雖然受創,卻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
不行了......牆裡的聲音變得虛弱,我們要撐不住了......
周澤抹去嘴角的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銀紋的光芒已經黯淡了許多,但他能感覺到,那個節點確實被傷到了。
巨物發出得意的低吼:渺小......的......蟲子......
更多的觸須從四麵八方湧來。周澤艱難地閃避,斧頭不斷揮出,斬斷一根又一根觸須。但他的動作越來越慢,銀紋的力量正在衰退。
就在一根觸須即將刺穿他胸膛的瞬間——
吃......
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不是牆裡的聲音,而是來自他體內,來自銀紋深處。
周澤愣了一下。
吃......掉......它......
這一次他聽清了。那是銀紋本身的意誌,是最原始的吞噬本能。
他看向那個正在再生的節點,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腦海中形成。
不再閃避,他迎著觸須衝了上去。觸須刺穿了他的肩膀,劇痛讓他幾乎昏厥,但他借著這股力量,猛地撲向那個節點。
斧頭早已不知丟在哪裡。他張開嘴,狠狠咬向那個發光的核心。
不——!!!巨物發出淒厲的慘叫。
銀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周澤感覺自己的牙齒穿透了某種堅韌的物質,一股難以形容的液體湧入喉中。冰冷,灼熱,甘甜,苦澀——所有矛盾的味道在舌尖炸開。
巨物瘋狂地掙紮,整個頂樓都在崩塌。牆壁碎裂,怨魂哀嚎著消散。周澤死死咬住節點,任憑巨物如何甩動都不鬆口。
更多的液體湧入體內,銀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生長、蔓延,很快覆蓋了他的整條左臂,並向胸膛延伸。
巨物的動作越來越慢,最後徹底靜止。那些眼睛一個接一個黯淡,銀色線路紛紛斷裂。
當周澤終於鬆開嘴時,巨物已經化作一灘不斷消融的黑泥。
他跪在地上,劇烈地喘息。銀紋的光芒漸漸平息,但那種充盈的力量感卻前所未有。
牆裡最後的聲音微弱地響起:味道......如何......
周澤沒有回答。他站起身,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力量。頂樓開始崩塌,但他毫不在意。
狩獵結束了。
但他知道,這棟大樓之外,還有更多這樣的在等待。
他走向正在碎裂的牆壁,銀紋在皮膚下微微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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