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燭熄了。
江麼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順著石柱往下滑,半邊身子都麻了。穆映雪一把拽住他肩膀,手心貼上去一摸,冷得跟冰塊似的。
“你不是說複活進度七十?”她聲音發緊,“現在呢?”
“掉……掉了點。”江麼牙關打顫,“燭火滅了,魂不穩。再過會兒,估計能緩。”
穆映雪盯著那截裂紋蠟燭,紫光沒了,隻剩個黑乎乎的芯子。她想起剛才他咳血、抽搐、眼縫冒黑火的樣子,不是裝的。這人命真在往外漏。
“你說的那個係統,”她壓著嗓子,“到底怎麼算?死一次,就能換個本事?”
江麼喘了幾口,抬手把右手舉到她眼前。五指漆黑,指甲翹起,指縫裡還有黑液在往回縮,像是有東西在往骨頭裡鑽。
“每次死,身體就變一次。”他說,“吊死那次,手指變成絞索;燒死那次,眼睛能噴火;淹死那次,我能控屍水。這次心口穿了,換了個勾魂手——能抓鬼魂,也能扯殘念。”
穆映雪盯著那隻手,忽然伸手捏了下他小拇指。哢的一聲輕響,關節錯位又自己彈回來。
“疼嗎?”她問。
“疼。”江麼咧嘴,“但比死了強。疼完,我就多了條活路。”
穆映雪鬆開手,沉默幾秒:“那你第一次見我,為啥不用這些本事?裝慫裝得挺像那麼回事。”
江麼苦笑:“用不了。剛複活那會兒,控製不住。槐樹上下來第二天,我家小廝端茶進來,我一激動,手指自動絞上去,差點把他脖子勒斷。我爸當場把我關祠堂,罵我是瘋狗。”
他頓了頓:“從那以後我就明白了,這玩意兒不能亂來。得藏,得等機會。”
穆映雪皺眉:“所以你在等什麼?”
“等值。”江麼直視她,“死一次,至少得換條命回來。我不怕死,但我怕白死。”
墓底風冷,吹得人頭皮發麻。穆映雪低頭看他,眼神變了。之前覺得他是莽,是瘋,是不要命。現在才明白,他每一步都在算。
算怎麼死,算死得值不值。
“那你救我那次,”她聲音低了,“也是算過的?”
江麼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我要是不動,你就得死。我動了,最多我自己死一次。這賬,怎麼算都劃算。”
“你就不怕哪次真回不來?”
“怕。”江麼點頭,“可更怕你出事。你要沒了,我活著也沒勁。”
穆映雪猛地抬頭,盯著他眼睛。那裡麵沒有躲閃,也沒有逞強,就倆字:認了。
她忽然想起他自捅心口那一幕。臉色青了,心跳停了,嘴角還在笑。那時候他就知道能回來?
“你說係統隻有你能看見?”她問。
“嗯。眼前浮一行血字,想啥點啥。彆人看我,就是個快死的廢物。”
“那能力咋覺醒?提前知道嗎?”
“不知道。全看怎麼死。吊死長絞索指,燒死噴黑火,淹死控屍水……隨機的。有時候我還盼著多死幾次,看看能抽個啥神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