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那隻手剛搭上來,江麼立馬把袖子裡的陽燭一掐,火苗“噗”地滅了。他低吼一聲:“彆動!這井在抽魂!”
穆映雪反應極快,立刻屏住呼吸,整個人貼著井壁往下滑。江麼用絞索指死死摳住磚縫,兩人力道一錯,側身翻進黑洞洞的井道。下墜時江麼故意撞肩滾地,落地那一下摔得特彆響,還抽搐兩下,嘴裡吐出一口黑氣。
守燭人提著綠燈籠走過來,照了照他倆。江麼躺在地上不動,臉上糊著泥水,眼白翻上去,活像具剛撈上來的屍首。穆映雪趴在他旁邊,頭發遮臉,氣息全無。
守燭人嘀咕一句:“新傀到了。”抬腳就走,“押去戊字桌。”
兩人被兩個戴鐵麵具的雜役拖進地下賭坊。裡麵全是骨桌,桌上堆著帶血的陽燭頭,像小山一樣。賭客都歪著腦袋,眼窩發黑,沒人說話,隻聽見骰子撞骷髏碗的“叮當”聲。
江麼被人按在一張桌子前坐下。對麵坐著個穿金絲袍的家夥,戴著青銅屍麵,手裡敲著一副由指骨串成的骰碗。
“戊字桌,押命局。”屍麵人開口,聲音像砂鍋刮底,“輸的人,簽命契,魂歸我管。”
江麼抖了抖肩膀,裝作剛醒的死人,嗓子裡擠出幾個字:“……陽燭呢?”
旁邊雜役遞來三顆染血的骰子和一副骨牌。江麼接過,手一滑,骰子差點掉地。他趕緊抓回來,摸了摸袖口——陽燭還在,半截魂也穩著。
他咧嘴一笑,從懷裡掏出半塊玉佩,拍在桌上。玉佩裂了一角,紋路是皇族獨有的蟠龍纏雲。
全場靜了兩秒。
屍麵人猛地抬頭,眼縫裡的綠光一閃:“皇族遺物?”
“認得就好。”江麼翹起嘴角,“我押這個,賭大。”
屍麵人沒動。身後站著的四個賭鬼緩緩亮出短刃,刀口泛著屍油的光。
江麼知道這步棋走得險。這塊玉佩是他娘留下的,從沒在外人麵前露過。可要想撬開這群吃魂的嘴,就得扔點炸雷出來。
屍麵人冷笑一聲,抓起骰碗猛晃。三顆骰子在骨碗裡打轉,撞得哢哢響。他手腕一翻,骰子飛出,砸在骨牌上。
“六、六、三。”他宣布,“六為死數,你輸了。”
江麼眉毛一挑:“死數?誰定的規矩?”
“陰律明文。”屍麵人伸手就要收玉佩,“輸家魂歸頭目,不得反悔。”
江麼突然笑了。
他右眼瞳孔閃過一道紅光,鬼瞳發動。視線裡,那兩顆六點的骰子內部出現裂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從中間撕開。他意念一動,係統提示浮現在眼前:【操控成功,雙六並生】。
“哢嚓!”
兩枚骰子當場裂成兩半,斷麵赫然又是六個點,六加六,等於十二。
“雙六同現。”江麼攤手,“這算不算大?”
整個賭坊炸了。
屍麵人“騰”地站起,骷髏碗砸在地上:“你動了陰術!”
四周賭鬼齊刷刷拔刀,刀尖對準江麼。
江麼沒動。他知道這一招會惹禍,但也知道穆映雪就在後頭等著。
果然,下一秒——
“哐!”
一張骨桌被踹翻,穆映雪一步衝到高台前,骨刀橫出,刀尖直接頂進屍麵人喉嚨。黑血順著刀刃往下滴。
“他押的是命。”她聲音冷得像冰,“你敢不算?”
屍麵人沒躲。他盯著穆映雪看了兩秒,忽然笑出聲:“……有意思。”
黑血順著麵具邊緣流下來,他抬手一抹,露出底下半張腐爛的臉。
“多少年了。”他說,“還有人敢在我這兒掀桌子。”
穆映雪手腕一壓,刀鋒陷進肉裡更深:“再廢話一句,今晚你就彆收新魂了。”
賭坊裡一片死寂。那些圍上來的賭鬼停在原地,刀舉到一半,不敢動。
江麼慢悠悠把玉佩收回懷裡,拍拍褲子上的灰:“現在能重判了吧?”
屍麵人沒回答。他低頭看著自己滴血的脖子,又看看穆映雪的刀,忽然抬起手,打了個響指。
“來人。”他說,“換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