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下一片死寂。虎符代表王帥親臨,無人敢公然抗命。孫槊也隻是冷哼一聲,不再言語,但眼神中的不服和惡意幾乎要溢出來。
“很好。”李鐵崖收回目光,語氣陡然轉厲,語速快而清晰,“現發布第一道軍令:一、各營即刻清點現有兵力、械損、傷亡,半時辰內報至中軍!二、所有傷員、疲兵即刻後撤休整,由後勤營統一接管!三、所有弩手、弓手集中調配,弩箭箭矢統一分配,由本將親衛營直接掌管!四、工匠營所有人,停止一切其他作業,全力趕製攻城雲梯、鉤鎖、撞木!明日拂曉前,本將要看到五十架新雲梯立於陣前!”
一連串命令,條條直指要害,雷厲風行,根本沒有給人質疑和拖延的時間!
軍官們麵麵相覷,尤其是聽到要交出弩手和箭矢指揮權時,更是嘩然。孫槊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李代都尉!你這命令不合規矩!各營弩手豈能隨意抽調?箭矢分配向來由……”
“啪!”
一聲脆響打斷了孫槊的話!
李鐵崖根本懶得跟他廢話,手中馬鞭如同毒蛇般抽出,雖然不是抽向孫槊,卻狠狠砸在旁邊一名同樣麵露不滿的校尉臉上!
那校尉猝不及防,慘叫一聲,臉上頓時多了一道血淋淋的鞭痕,踉蹌後退。
全場瞬間死寂!所有軍官都驚駭地看著李鐵崖,沒想到他手段如此酷烈直接!
李鐵崖收回馬鞭,目光冰冷地掃過捂著臉、又驚又怒的校尉,最後落在臉色鐵青的孫槊身上:“現在是戰時!本將手持王帥虎符,所言便是軍令!誰敢再質疑、延誤,猶如此樁——斬立決!”
他的聲音並不如何響亮,卻帶著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濃重煞氣和不容置疑的決絕,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來。那枚被他緊緊攥在手中的虎符,此刻仿佛真的擁有了生殺予奪的力量。
孫槊被他那冰冷的目光盯著,竟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嘴唇動了動,卻沒敢再說什麼。他毫不懷疑,這個瘋子真的敢當場殺人。
“還愣著乾什麼?!”李鐵崖猛地一聲暴喝,“即刻執行軍令!貽誤戰機者,軍法無情!”
“遵命!”眾軍官心頭一凜,再不敢怠慢,紛紛抱拳領命,匆匆散去,各自回營安排。連孫槊也咬著牙,狠狠瞪了李鐵崖一眼,轉身離開。
空地上很快隻剩下李鐵崖和他身後寥寥無幾的親兵大部分還是小乙臨時找來的涿州營傷兵)。
冷風吹過,卷起地上的沙塵。
李鐵崖拄著刀,站在原地,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背後已被冷汗徹底浸透。方才那番強撐出來的威嚴和殺氣,幾乎耗儘了他剛剛積攢起來的所有力氣。
“將軍……”小乙擔憂地上前一步。
“無妨。”李鐵崖擺擺手,深吸一口氣,強行站穩,“走,去傷兵營和工匠營。”
接下來的半夜,左廂軍營地燈火通明,人喊馬嘶,卻秩序井然。
李鐵崖拖著傷體,親自巡視各營,監督軍令執行。他出現在哪裡,哪裡的效率便陡然提升,無人敢偷奸耍滑。弩手和箭矢被迅速集中起來,由他的親衛營嚴格看管分配。傷員被有條不紊地後送。工匠營更是爐火熊熊,叮當之聲徹夜不息,一架架粗糙卻結實的雲梯和攻城器械以驚人的速度被打造出來。
所有軍官和士卒都見識了這位新任代都尉的手段——冷酷、高效、說一不二。那柄虎符和其主人冰冷的眼神,比任何鞭策都更有效。
然而,暗地裡的不滿和怨恨,也在悄然滋生。尤其是孫槊及其親信,看向中軍大帳的目光,充滿了陰鷙。
天色將明未明之時,李鐵崖終於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回到中軍大帳。
五十架新雲梯已然如林矗立在陣前,雖然簡陋,卻透著一股猙獰的氣勢。
小乙捧來一碗熱湯,李鐵崖卻毫無胃口,隻是拄著刀,站在帳門口,望著遠處瀛州城黑沉沉的輪廓,以及東方天際那漸漸泛起的、如同血染般的朝霞。
三日……第一夜過去了。
還有兩天。
他攥緊了虎符,冰冷的觸感讓他保持著一絲清醒。
真正的血戰,尚未開始。
而他,已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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