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餐廳,長長的餐桌,奢華的水晶吊燈下,三個人,三份心思,氣氛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宋夏想,自己為什麼要回來?
隻是因為裴寒與的一個電話嗎?但他在電話之中,隻是明確表示自己想跟她吃頓飯而已。
晚餐的菜肴精致得如同藝術品,但宋夏一口都吃不下去。
她放下手裡的銀質刀叉,刀叉碰撞餐盤,發出一聲輕微卻刺耳的聲響。
“小叔,不好意思,我身體不適,我就先去休息了。”
宋夏找了個最蹩腳的借口,隻想立刻逃離這個讓她窒息的空間。
林晚然正愁沒有機會和裴寒與單獨相處,聞言,臉上立刻浮現出恰到好處的關切,“夏夏,醫者不自醫,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我和你小叔很擔心你。”
雖然宋夏不是親生的,是冒牌貨,但是本質上她和裴寒與的關係最好,林晚然沒法用這個抨擊她。
“不舒服就更要吃東西。”裴寒與開口,切著盤子裡的牛肉。
“吃完飯,回房間好好待著,彆到處亂跑。”
一句話,堵死了宋夏所有的退路。
林晚然微笑點頭,“夏夏,吃點東西上去睡一覺,缺什麼讓家庭醫生過來,你小叔的眼睛要是可以治好,也不枉費他把你照顧得這麼好。”
林晚然顯然不知道他們曾經的故事。
宋夏心中有嫉妒的火苗,卻在心底一閃而過。
“不用了嬸嬸,我真的不餓,你和我小叔吃吧。”
林晚然很滿意這個稱呼,於是主動為裴寒與布菜。
“寒與,我幫你……”
“不用。”
裴寒與看不見,但是動作嫻熟,他將切好的一小塊牛排放進嘴裡,咀嚼的動作優雅又殘忍。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需要未來的裴太太親自動手。”
他的話音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刻薄的弧度。
“讓宋夏來,她很會做這些。”
宋夏聽完,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發冷,指尖控製不住地顫抖。
跑不了啊,裴寒最會威脅人了。
宋夏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間的哽咽,僵硬地站起身,繞過長桌,走到裴寒與的身後。
整個過程,她像一個被人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餐廳裡,隻有她機械動作時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
她拿起他手邊的湯碗,那是一碗他喜歡的鬆茸雞蛋羹,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動作慢得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然後,一點一點地遞到他的唇邊。
裴寒與張開嘴,麵無表情地吃了下去。
這個曾經在無數個夜晚,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親密動作,此刻卻成了當眾表演的羞辱戲碼。
“嬸嬸,我真的不舒服,你來喂吧。”宋夏再次強調。
這次,林晚然沒有拒絕,甚至於是有些求之不得。
“好,我來,照顧你小叔本來就是我的責任,你年紀還小呢,自然不喜歡跟長輩待在一塊。”
林晚然說著,走上前來,伸手就要從宋夏手裡拿過那隻碗。
然而,宋夏鬆手太快,精致的骨瓷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林晚然的衣服也被弄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