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寧光縣銀行,是縣裡最氣派的建築之一,厚重的大門和森嚴的鐵柵欄,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它的權威與莊重。
然而今天,這份莊重被徹底打破了。
錢三江帶著他最信任的秘書和兩名退伍兵出身的警衛,直接走進了行長辦公室。
沒有多餘的寒暄,他將一份蓋著縣政府公章和自己私章的提款單拍在桌上,聲音沉穩有力,“老劉,我要提一筆款子,現金。”
劉行長是個五十出頭,戴著老花鏡的男人,他扶了扶眼鏡,看清了單據上的數字,手猛地一抖,差點把眼鏡掉下來。
“老錢,你……你沒開玩笑吧?這麼多?還是現金?”劉行長的聲音都變了調。
單據上那個數字,足以讓整個銀行的現金儲備瞬間見底。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錢三江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這是水泥廠項目的專項啟動資金,現在項目急用,一分鐘都不能耽擱。
出了問題,我擔著,但是如果因為你這兒耽誤了事,老劉,你自己掂量。”
劉行長額頭上立馬見了汗,他知道錢三江的脾氣,也知道這個水泥廠項目是縣裡現在的頭等大事。
他不敢怠慢,立刻拿起電話,調動全行的力量,錢不夠的話,旁邊其他銀行調度過來,還是能弄齊的!
兩個半小時後,銀行金庫的大門緩緩打開。
當那十幾個裝得鼓鼓囊囊的麻袋被抬出來時,在場的所有銀行職員都看傻了。
那麻袋用的是裝糧食的厚帆布袋,因為裡麵塞滿了東西,撐得邊角都繃緊了。
雖然看不到裡麵的東西,但那沉甸甸的分量,和錢三江身邊警衛那緊張到極點的表情,讓所有人都明白,這裡麵裝的是什麼。
是錢!一捆一捆的大團結!
“裝車!”錢三江一聲令下。
幾名警衛和秘書費力地將麻袋搬上那輛半舊的解放卡車。
每一袋搬動時,都發出那種獨有的,沉悶而紮實的聲響,聽得人心驚肉跳。
卡車發動,在兩輛警用摩托的護送下,一路朝著西郊工地疾馳而去。消息像長了翅膀,比卡車的輪子跑得還快。
“聽說了嗎?錢縣長去銀行提錢了!”
“提了多少?”
“不知道,聽說是用麻袋裝的,十幾麻袋!”
“我的乖乖,那得多少錢?他要乾啥?”
“誰知道呢,車往工地那邊去了!”
一時間,整個縣城都因為這十幾麻袋的錢而議論紛紛。
而此時的西郊工地,依舊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工人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打撲克,或者躺在工棚的陰涼裡睡大覺。推土機和卡車都熄了火,靜靜地趴窩,像幾頭鋼鐵巨獸在打盹。
不是他們懶,是真沒活乾。
不是缺電,就是缺料,要不就是審批的條子沒下來,乾啥都乾不成。
“老王,你說這廠子還能建起來不?我瞅著懸乎。”一個年輕工人對旁邊一個抽著旱煙的老工人說道。
“誰知道呢?政府的工程,就這麼回事兒。雷聲大,雨點小。”老王吐了個煙圈,一臉的見怪不怪,“反正咱們是按天算工錢,他不讓開工,咱們也樂得清閒。
就是這工錢,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馬月去。”
“就是,上次在隔壁縣修水渠,乾了三個月,最後就給了一堆白條,現在還在我枕頭底下壓著呢。”
工人們唉聲歎氣,充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一輛解放卡車,在兩輛摩托的護衛下,卷著黃土,氣勢洶洶地衝進了工地。
所有人都被這陣仗吸引,紛紛站起身,伸長了脖子看。
卡車在工地中間一塊空地上停穩,車門打開,錢三江從副駕駛跳了下來。
他麵沉如水,掃視了一圈無所事事的工人們,沒有說話。
緊接著,他帶來的警衛跳上卡車,將那十幾個沉重的麻袋,一個接一個地“哐當”、“哐當”扔在地上。麻袋和地麵碰撞發出的悶響,像是砸在每個人的心口上。
“這是乾啥?發糧食了?”有工人小聲嘀咕。
錢三江沒有理會,他走到一個麻袋前,從腰間摸出一把小刀,對著麻袋中間狠狠一劃!
“嘶啦——”
帆布被劃開,一個巨大的口子裂開。
下一秒,在場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紅色的洪流,從麻袋的破口處傾瀉而出。
那是一捆捆嶄新的,帶著油墨香氣的十元大鈔!紅色的“大團結”像瀑布一樣湧出來,在塵土飛揚的工地上,堆成了一座刺眼的小山。
一個麻袋,兩個麻袋,三個麻袋……
錢三江覺得這樣效果還是不太理想,於是乎就讓警衛將三四個麻袋一起劃開,四五座紅彤彤的錢山,就這樣毫無遮掩地堆在所有人麵前。
陽光照在上麵,反射出一種令人眩暈的光芒。
整個工地,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傻了,打牌的忘了手裡的牌,睡覺的忘了自己在哪,抽煙的煙頭掉在地上都毫無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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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長這麼大,彆說見過,就是做夢都沒夢到過這種場景。
這視覺衝擊力,比任何慷慨激昂的動員講話,都要猛烈一百倍,一千倍!
錢三江走到錢山前,拿起一個鐵皮喇叭,聲音通過電流的放大,傳遍了整個工地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