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仁放下手中的海洋生物圖鑒，接過電文。
他看完，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學者表情。
他隻是靜靜地，將那張紙放在桌上。
然後，他抬起頭，那雙隱藏在眼鏡片後的眼睛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能將人骨髓都凍結的、純粹的冰冷。
他問：
“誰來給朕解釋一下。”
“什麼叫‘玉碎’？”
被緊急召見而來的杉山元等人，齊刷刷跪伏在地，額頭死死貼著冰涼的榻榻米，連呼吸都停滯了。
“兩個師團，帝國最優秀的甲種師團，在華北的土地上，追擊一群衣衫襤褸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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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仁的聲音很輕，卻讓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所有人的後心。
“然後，他們就像待宰的羔羊，被屠殺了。”
“朕的方麵軍司令官，帝國的‘名將之花’，用切腹，為這場滑稽的鬨劇畫上了句號。”
他緩緩起身，走到跪伏的杉山元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花白的頭頂。
“杉山，你告訴朕，為什麼？”
“為什麼帝國的勇士，會死得如此……屈辱？”
杉山元渾身劇烈地顫抖，汗水瞬間浸透了後背。
他張著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麼？
說岡村寧次無能？
不。
他比誰都清楚，問題，不出在這裡。
……
參謀本部，會議室內的咆哮已經變成了夾雜著恐懼的嘶吼。
他們無論如何也推演不出兩個師團被全殲的結論。
這不符合邏輯！
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就在這時，角落裡，一名負責情報分析的中佐，顫抖著站了起來。
他一直沒說話，隻是在瘋狂翻閱著一堆被標記為“低價值”、“待核實”的舊文檔。
“諸位……”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有某種魔力，讓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
那名中佐的臉色慘白如紙。
“問題……問題可能不在岡村司令官身上。”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將一份文件拍在桌上。
“從山本特工隊的無聲失聯……”
他又抽出另一份。
“到‘雷霆計劃’的慘敗……”
第三份。
“再到關東軍‘鼴鼠’部隊的全軍覆沒……”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一張張驚疑不定的臉，說出了那個在今天之前，還被所有人當成笑話的名字。
“敵人，始終都是同一個。”
“李雲龍的第一獨立旅。”
“李雲龍？”一名將軍皺眉，“那個泥腿子？”
“是的。”
情報中佐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近乎夢囈般的恐懼。
“根據零星的戰場報告和我們始終無法破譯的敵方電文分析……”
“他們……擁有我們無法理解的武器。”
“他們擁有近乎……未卜先知的情報能力。”
情報中佐深吸一口氣，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吼出了那個最可怕的結論。
“諸位！”
“我們麵對的，或許不是一支軍隊！”
他停頓了一下，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而是一種……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戰爭怪物！”
會議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剛才還在咆哮的將軍們，此刻一個個麵如死灰，眼神空洞。
無法理解的武器。
未卜先知的情報。
戰爭怪物。
這些詞彙，像一把把重錘，砸碎了他們最後的驕傲和僥幸。
杉山元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的腦海裡，所有被忽略的碎片，終於拚湊成了一副完整而又恐怖的圖景。
他低聲地，用一種仿佛在咀嚼劇毒的語調，重複著那個名字。
“李……雲……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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