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是潭中之龍，深不可測；呂布是山中之虎，隨時可能下山噬人。而我，就是掉進這潭裡，又被老虎盯上的一塊肉。更要命的是，潭裡的龍，山上的虎，好像都覺得我這塊肉味道不錯，想嘗嘗鹹淡。
“唉……”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疲憊和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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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公子？”
身邊傳來一個輕柔的、帶著睡意的聲音。我一驚，轉頭看去，隻見甄姬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撐著半個身子，一雙美目在昏暗的燈光下，關切地看著我。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做噩夢了嗎？”她問道，聲音裡滿是擔憂。
我看著她清澈的眼眸，心中那份孤立無援的恐慌，仿佛被注入了一絲暖流。但這些事情，我怎麼能告訴她？告訴她我剛剛差點被呂布的女兒一畫戟捅死，又用滿嘴胡話把對方忽悠走了？告訴她我感覺劉備和他的兩個弟弟都想弄死我？
這除了讓她跟著我一起恐慌，沒有任何意義。
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點了點頭：“嗯，是啊，做了一個很長、很真實的噩幕。”
“沒事的。”甄姬坐起身，為我倒了一杯已經涼透了的水，遞到我麵前，“雲公子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區區噩夢，不必放在心上。”
我接過水杯，一飲而儘。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澆不滅我心裡的那團火。
吉人天相？我看著她那張充滿信任和崇拜的臉，心中苦笑。我這哪裡是吉人天相，我這分明是災星轉世，走到哪就把麻煩帶到哪。
“睡吧。”她輕聲說，“天就快亮了，養足精神，明天總會好起來的。”
我點了點頭，和衣躺在了床的外側。
可我哪裡睡得著。
我閉上眼睛，腦子裡就像在放電影。劉備審視的目光，張飛暴躁的怒吼，關羽冷漠的撇視，甘、糜兩位夫人溫柔又詭異的眼神，還有呂玲綺那扛著方天畫戟、英姿颯爽又充滿危險的身影……一幕幕，一幀幀，在我腦中循環播放。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隻掉進了蜘蛛網裡的飛蛾，雖然暫時沒被吃掉，但身上已經被纏上了無數根看不見的、黏糊糊的蛛絲，越掙紮，纏得越緊。
這該死的亂世，這該死的“神木”體質！
我就這樣睜著眼睛，在黑暗中煎熬著，聽著窗外偶爾傳來的更夫梆子聲，一聲，又一聲，敲打在我緊繃的神經上。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透進一絲微弱的青光，雞鳴聲從遠處傳來，預示著新的一天開始了。對我而言，這意味著新一輪的煎熬，也拉開了序幕。
我一夜未眠，身體和精神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而規律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咚，咚，咚。”
我和甄姬同時一怔。
門外，一個下人的聲音恭敬地響起：“薑先生，天亮了。主公有請，讓您去前廳一敘。”
我的心，猛地一沉。
來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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