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狼似虎的侍衛立刻衝上前,將尖叫掙紮的曹如意拖拽下去。
皇帝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看著地上那封密信,眼中餘怒未消,卻更添了一層深寒。曹如意一個太監,豈有這般膽量和能力勾結漠北?背後是否還有他人?是否與那龍脈異動、星象大變有關?
他的目光再次轉向窗外詭異的雙月,和西方代王府的方向。
蕭徹此刻卻再次拱手:“陛下,曹如意雖擒,然其黨羽未清,京中危機四伏。臣請旨,即刻帶隊前往代王府!一則查清龍脈之事,二則……以防曹如意餘黨狗急跳牆,或與代王府有所勾結!”
皇帝眼神一凜,毫不猶豫:“準!蕭徹,朕予你全權!速去代王府!若遇抵抗,格殺勿論!”
“臣,領旨!”
蕭徹抱拳,轉身大步流星而出,甲胄鏗鏘,帶著凜冽的殺氣,直撲那座隱藏在血月與紫月妖光下的森然王府。
養心殿內,血腥味未散,一場更大的風暴,已然掀起。
甲胄摩擦聲如潮水般退去,蕭徹的身影消失在宮門外的妖異光芒中。養心殿內,死寂重新籠罩,隻剩下首輔許文正壓抑的抽泣和皇帝粗重的喘息。那根蟠龍金柱上的血珠,似乎流淌得更加急促,滴滴答答,敲打在每個人緊繃的神經上。
皇帝緩緩坐回龍椅,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扶手,目光掃過地上那封已然乾涸、卻顯露驚天內情的密信,又望向窗外那雙月爭輝的詭異天幕。曹如意的慘叫似乎還在殿外回蕩,但一種更深沉的不安,如同殿內越來越濃的血腥味,粘稠地包裹上來。
一個太監,哪怕權勢滔天,真有能力、有膽量勾結漠北,圖謀裂土封王?甚至可能引動龍脈異變?這背後,真的隻有曹如意嗎?還是說……他也不過是一枚棋子,一個被推到前台的幌子?
那真正的幕後黑手,此刻正隱藏在何處冷笑?
“陛下……”許文正顫巍巍地抬起頭,老臉上淚痕未乾,卻強自鎮定,“蕭指揮使年輕氣盛,固然勇武,然代王府畢竟乃親王尊邸,龍潭虎穴一般,若然……若然其中真有驚天陰謀,隻恐蕭指揮使人手不足,萬一打草驚蛇……”
皇帝眼神一厲,許文正的擔憂,恰恰也是他的擔憂。蕭徹是他手中最快的一把刀,但這把刀,不能折在試探深淺之上!
“騰驤衛指揮使何在!”皇帝猛地喝道。
殿外一名身著麒麟服的中年將領應聲而入,單膝跪地:“臣,馮坤,聽候陛下旨意!”
“朕予你虎符,即刻調集騰驤四衛,火速馳援蕭徹!將代王府給朕圍死了!許進不許出!若遇反抗,或見任何邪異之事……”皇帝略一停頓,眼中閃過決絕狠厲,“無論涉及何人,格殺勿論!”
“臣,遵旨!”馮坤重重抱拳,接過內侍匆匆取來的虎符,轉身疾步而出,甲葉鏗鏘,煞氣騰騰。
皇帝稍稍鬆了口氣,有騰驤衛這支精銳禁軍前去,應可無虞。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目光再次落回那密信上。赤蛇標記……曹如意……
“許卿,”皇帝聲音低沉,“你即刻出宮,持朕手諭,密會都察院左都禦史、錦衣衛指揮使,徹查曹如意所有黨羽、宅邸、往來文書!朕要知道他每一個暗樁,每一條財路,每一個與他有過接觸的人!”
“老臣領旨!”許文正掙紮爬起,接過皇帝飛快寫就的手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屬於老臣的銳光與恨意。
養心殿內再次忙碌起來,傳遞命令的內侍腳步匆匆。
然而,就在此刻——
“報——!”
一聲淒厲惶急的呼喊自殿外由遠及近,一名渾身浴血、盔歪甲斜的禁軍侍衛連滾帶爬地撲進殿門,幾乎是摔倒在地,嘶聲喊道:
“陛下!不好了!西華門……西華門守將王賁突然狂性大發,身上長出……長出鱗片!力大無窮,連傷十數弟兄!現已……現已衝破阻攔,朝著……朝著後宮方向去了!”
“什麼?!”皇帝霍然起身,臉色劇變。
鱗片!又是那怪病!竟然在禁宮之內、守衛將領身上爆發了!
還未等皇帝做出反應——
“報——!永樂宮走水!火勢蹊蹺,泛著綠光,水潑不滅!”
“報——!冷宮方向傳來陣陣鬼哭,有……有影影綽綽的怪物在攀爬宮牆!”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剛剛稍定的人心之上。皇城之內,竟也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混亂與恐怖之中!
皇帝踉蹌一步,扶住禦案,手指冰涼。
煞氣……已經侵入紫禁城了!是因為龍脈異動加劇?還是因為……曹如意被抓,打破了某種平衡,引來了反撲?
或者,這本就是那幕後黑計劃的一部分?調虎離山?趁亂行事?
“護駕!護駕!”內侍尖聲叫著,侍衛們緊張地簇擁到皇帝身邊,刀劍出鞘,對著殿外詭異的光芒和隱約傳來的嘶吼呐喊,如臨大敵。
皇帝猛地推開身前的侍衛,死死盯著西方代王府的方向,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怒和一絲……被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冰冷寒意。
蕭徹……此刻恐怕已經撞入那真正的龍潭虎穴之中了。
而他派去的騰驤衛,能否及時趕到?
或者說……即便趕到,麵對那可能遠超想象的邪異,他們……又能做些什麼?
雙月之光透過窗欞,將皇帝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扭曲不定。
深宮的血腥夜,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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