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看他一眼:“證據?”
裴九霄嘿嘿一笑,從懷裡摸出幾份皺巴巴的卷宗抄件,丟在桌上:“巧了不是?前兒個正好有兄弟查彆的案子,順手摸來的。夠那老烏龜喝一壺了。”
蕭徹拿起那幾份東西,快速瀏覽。侵占田產,逼死人命,縱子行凶,甚至還有幾筆與晉王封地不清不楚的銀錢往來……雖不致命,但足夠撕開一道血口。
“不止永嘉伯。”蕭徹放下卷宗,目光冷冽,“馮奎今日見了兵部李侍郎。”
裴九霄挑眉:“李矮子?那老滑頭可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馮奎能許他什麼好處?等等……”他坐直了身子,“京營鬨餉……兵部可是管著糧餉撥發……媽的,難不成是賊喊捉賊?”
“是不是,查了才知道。”蕭徹語氣平淡,“李侍郎的公子,好像最近在賭坊欠了不少債。”
裴九霄眼睛一亮:“可不是!利滾利,把他賣了都還不起!放債的是城南黑虎幫,巧了,黑虎幫背後好像站著位宮裡退下來的老公公,而那位老公公……好像和李侍郎沾點親?”
線索千頭萬緒,但在兩個最頂尖的緹騎頭子眼中,卻迅速被串聯起來,織成一張清晰的網。
“那就……”裴九霄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先從永嘉伯這老烏龜開刀?殺雞儆猴?”
蕭徹卻搖了搖頭。
他拿起筆,在一張空白的條陳上快速寫下幾個名字:永嘉伯、馮奎、李侍郎、還有幾個近日跳得最歡的禦史。
然後,他在這幾個名字之間,畫上了箭頭,標注了可能存在的聯係。
“雞要殺,猴子也要打。”蕭徹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但要換個順序。”
他的筆尖,率先點在了“馮奎”的名字上。
“馮鎮撫使掌管北鎮撫司,勞苦功高。”蕭徹淡淡道,“晉王案餘孽未清,線索繁雜,恐馮大人精力不濟。即日起,北鎮撫司協理晉王案一應卷宗、人犯,移交南司裴僉事統籌。馮大人專心處理衛內日常事務即可。”
明升暗降,直接奪了馮奎最大的權柄和接觸核心機密的機會!
裴九霄吹了聲口哨:“夠狠!老馮怕是要氣得吐血!”
蕭徹不理他,筆尖又移到“李侍郎”的名字上。
“兵部李侍郎之子欠債一事,影響官聲。著南司派人,‘請’李公子回來問問話,務必問清楚債務緣由,以及……是否有不法之徒借此要挾朝廷命官。”
這是要反過來,從李侍郎的兒子下手,撬開李侍郎的嘴!
“至於永嘉伯……”蕭徹的筆尖最後落在那個名字上,重重一圈,“侵占民田,逼死人命,證據確鑿。按《大誥》,該當何罪?”
裴九霄咧嘴,露出白牙:“輕則奪爵流放,重則……抄家問斬。”
“那就……”蕭徹放下筆,抬起眼,眸中寒光凜冽,“辦他。”
“不止要辦,還要大張旗鼓地辦。讓所有人都看著,構陷同僚、勾結逆黨、欺壓百姓,是什麼下場。”
命令一條條發出。
緹騎四出。
原本暗流洶湧的京城,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北鎮撫司內,馮奎接到指令時,臉色鐵青,當場砸碎了一套心愛的茶具,卻敢怒不敢言。
兵部李侍郎府上,如狼似虎的錦衣衛直接闖入內院,“請”走了正在吸食五石散、醉生夢死的公子哥,李侍郎聞訊當場暈厥。
而永嘉伯府,則被大隊錦衣衛團團圍住,裴九霄親自帶隊,如抄家般闖入,宣讀罪狀,鎖拿永嘉伯及其一眾幫凶家奴,哭嚎求饒之聲震天動地,引得無數百姓圍觀!
雷霆手段,迅疾如風!
一日之間,風向驟變!
那些原本暗中窺伺、蠢蠢欲動的勢力,被這突如其來的狠辣反擊打得措手不及,人人自危!
蕭徹依舊坐在那間值房裡,聽著外麵傳來的各種喧囂和稟報,麵色平靜無波。
裴九霄忙得腳不沾地,卻抽空溜回來一趟,拿起蕭徹的茶杯又灌了一口,喘著氣道:“老蕭,過癮是過癮,但這仇可結大了!後麵那幫老狐狸,怕是要瘋!”
蕭徹抬眸,看向窗外。
夕陽西下,將京城染上一片血色。
“那就讓他們瘋。”
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絕對的冷酷。
“瘋了的狐狸,才會更容易……露出尾巴。”
“然後,”
“一並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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