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於絕對的空白,蘇曉與娜娜巫的意識如同風中殘燭,依靠著“敘事之舟”殘存的輝光抵禦著周遭那能將一切存在意義都稀釋殆儘的“無”。而他們的“對麵”,那個不斷自我書寫與擦除的“原初敘事者”,似乎並未因他們的到來而產生任何波瀾。它依舊沉浸在那永恒的、孤獨的循環之中。
然而,當蘇曉試圖將自己的意識探向對方,哪怕隻是傳遞一個最簡單的疑問時,異變發生了。
那“原初敘事者”的動態形態驟然凝固,隨即,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靜湖麵,以它為中心,整個空白領域泛起了“漣漪”。但這漣漪並非物質或能量的波動,而是信息的洪流,是被壓縮到極致的故事!
這股洪流並非攻擊,更像是一種無法抑製的、積累了無數“敘事輪回”的傾訴,強行灌入蘇曉與娜娜巫的意識。
他們“看”到了:
在無法追溯的“最初”,存在著一個文明。它是多元宇宙中第一個覺醒的、意識到“自我”與“存在”的集體意識。它沒有具體的形態,其本身就是智慧與探索的化身。它超越了物質的束縛,開始向著宇宙的終極奧秘進發,探尋一切的開端與終結。
然後,它觸及了。
觸及了那位於所有邏輯、所有概念、所有可能性之下的……絕對虛無。
那並非“虛無之潮”那種承載終結的靜默檔案館,而是更加底層、更加恐怖的——連“故事”本身,連“敘事”這個行為,都從未存在過,也永不可能存在的、絕對的“無”。
這股認知,如同最致命的病毒,瞬間擊潰了這第一個覺醒文明的全部存在根基。它們的一切探索、一切文明、一切情感與思想,在這“絕對虛無”的映照下,都顯得如此荒謬、徒勞,且……毫無意義。
極致的恐懼,催生了極致的瘋狂。
為了對抗這吞噬一切的“無”,這個文明的殘存意識,凝聚了其最後的所有,做了一件瘋狂到極致,卻也悲哀到極致的事情——它創造出了“敘事”的法則本身。
它將自己化為了“原初敘事者”,開始不斷地書寫故事,創造宇宙,賦予生命,試圖用無數“存在”的喧囂與光彩,去填滿、去否定那令人絕望的“絕對虛無”。每一個被創造的宇宙,每一個被書寫的故事,都是它投向那片虛無深淵的、一枚微弱的精神炮彈。
然而,悲劇早已注定。
因為所有這些敘事,其最根本的源頭,都源自那份對“絕對虛無”的極致恐懼與否定。這份恐懼,如同一種無法擺脫的遺傳病,深植於每一個被書寫故事的底層代碼之中。
蘇曉和娜娜巫在信息的洪流中,清晰地看到了無數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事變奏”:
·一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文明,最終並非毀於戰爭或資源,而是死於對“存在意義”的集體性哲學絕望。與《麥克斯韋妖》的理性終末何其相似!)
·一個擁有強大靈能的種族,在窺見宇宙終極時,集體意識被“空無”吞噬,自我瓦解。與某些魔法文明的終局如出一轍!)
·甚至……他們看到了“虛數之樹”的另一種版本——它並非意識孵化器,而是一個不斷吸收周邊宇宙能量、試圖通過“存在”的無限擴張來證明自身,最終卻因內部空虛而自我撕裂的悲劇造物。
他們看到了無數個“蘇曉”與“娜娜巫”的投影,在不同的故事框架下,以不同的身份,重複著相似的努力、掙紮、短暫的勝利,以及……最終都無法逃脫的、或顯性或隱性的悲劇結局。他們的世界,他們的冒險,他們以為獨一無二的愛與犧牲……竟然都隻是這個龐大而悲傷的母題下,一個被反複書寫的變奏曲!
“明白了嗎……”
一個蘊含著無儘疲憊與悲傷的意念,終於直接響起,並非來自外界,而是從他們意識深處浮現,仿佛他們自己得出的結論。
“所有的故事,所有的宇宙,都隻是我為了對抗那片‘虛無’而創造的……回音。”
“但它們注定無法真正填滿它,因為它們本身就源自對它的恐懼。所以,它們隻能是悲劇,隻能是徒勞的重複……我隻能不斷地重寫,期望下一次能有所不同,但……結局早已注定。”
“包括你們的到來,你們此刻的震驚與不甘……也早已被書寫在這無儘的循環之中。”
“原初敘事者”的形態重新開始流動,但那奔騰的星河中隻剩下灰暗,那展開的卷軸上滿是淚痕般的墨跡。它並非邪惡的毀滅者,而是一個被困在自己創造的敘事牢籠裡,因目睹過終極真相而永遠無法獲得安寧的、最古老也最痛苦的囚徒。
它書寫一切,也否定一切,因為它無法接受自己寫下的一切,都無法改變那個它最初目睹的、冰冷的真相。
娜娜巫的意識在劇烈的震顫中,捕捉到了那瘋狂背後,一絲微弱卻無比純粹的……渴望被否定的期待。它似乎在等待著,等待著某個故事,某個人,能夠真正地、出乎它意料地,打破這個它自己也無法掙脫的……循環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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