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的一個清晨,陽光透過餐廳的窗戶,在餐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淩浩晨正小口喝著牛奶,突然抬起頭,用再自然不過的語氣說道:“我媽要回來了。”
餐桌上瞬間安靜下來。秦婉心裡一緊,下意識地看向兒子淩雲峰。隻見他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這兩個月的煎熬已經讓他消瘦得脫了形。秦婉低下頭,輕聲對孫子說:“浩晨,你還沒睡醒嗎?”
淩浩晨撇了撇嘴,稚嫩的臉上寫滿了不滿:“你們大人總是這樣,不相信我說的話。以為我是個小孩,就會胡說八道。”
“不是啊,浩晨,我們沒有不相信你。”秦婉連忙安撫,卻掩飾不住臉上的憂慮。
“那你們那副見鬼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孩子敏銳地捕捉到了大人細微的情緒變化。
“就是,就是有些驚訝而已。”秦婉勉強笑了笑。
淩浩晨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哦,快點吃早餐吧,一會就有驚喜了。”
也可能是驚嚇哦——後麵這半句,他隻悄悄說給了自己聽。
這兩個月來,淩雲峰幾乎踏遍了整座城市。
他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從部隊的老關係到地下消息網,甚至親自跑遍了江念可能去的每一個地方。監控錄像翻來覆去地看,手機通話記錄查了一遍又一遍,整個人像是著了魔。白天他強打精神四處奔波,夜裡卻總在噩夢中驚醒——有時夢見江念渾身是血地向他求救,有時又夢見她冷冰冰地躺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他瘦了整整一圈,眼下的烏青從未褪去,胡茬也總是來不及刮。秦婉看著兒子這般模樣,心疼得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次眼淚。
一小時後,清脆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淩浩晨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興奮地喊道:“快去開門,是我媽!”
淩雲峰的心臟猛地漏跳了幾拍,隨即開始瘋狂地撞擊胸腔。這兩個月來,每一次電話鈴響、每一次敲門聲,都讓他在希望與失望間反複煎熬。此刻,他幾乎不敢呼吸。
離門口最近的秦安快步走到可視監控前,屏幕亮起,清晰地映出兩個人的身影——是大院門衛,而他身旁站著的,正是他們朝思暮想的江念!
“雲峰,快來,真的是念念回來了!”秦安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浩晨,過來,去接你媽媽。”
“好咧!”孩子歡快地應著。
而此時的淩雲峰,早已像一陣風般衝了出去。這兩個月的尋覓、等待、絕望與希望,在這一刻全都化作了奔向門口的力量。他的腳步有些踉蹌,卻無比堅定,眼中閃爍著近乎瘋狂的光芒。
初秋的陽光透過窗戶,明晃晃地落在地上,卻驅不散籠罩在幾人心頭的厚重陰霾。
淩雲峰紅著眼眶,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將失而複得的江念緊緊摟進懷裡,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鼻音和無法抑製的顫抖:“念念,念念……你回來了……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對不起……”
每一個字都浸滿了這兩個月來的恐懼、自責和刻骨的思念,他的肩膀因壓抑的哽咽而微微聳動。
秦婉看著兒子幾乎崩潰的模樣,心酸不已,強忍著眼淚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雲峰,先帶念念進屋坐會兒,讓她緩緩。李叔,謝謝你啊,真是麻煩您了。”
門衛老李連忙擺手,臉上帶著幾分同情和局促:“沒事沒事,不用謝。我就是看她像你家媳婦,在門口徘徊……我走了,你們忙,你們忙。”他說著,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片彌漫著複雜情緒的區域。
淩雲峰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激蕩的心緒,剛想扶著江念進屋,懷裡的人卻突然身體一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直挺挺地向下倒去。
“念念!”
“媽媽!”
幾人驚呼出聲,手忙腳亂地扶住她失去意識的身體。
淩雲峰臉色瞬間煞白,一把將江念抱起,瘋了一般衝向離大院最近的軍區醫院,秦婉和淩辰遠也心急如焚地緊跟在後。
一番緊急檢查後,醫生拿著報告走出來,語氣平靜:“懷孕六周左右,病人的身體指標有些虛弱,但沒有大的問題。突然暈倒可能是情緒波動太大,加上近期休息不足導致的低血糖和體力不支,觀察一下,補充些營養,穩定後就能出院。”
“懷……懷孕?”秦婉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醫生的話如同一道驚雷,炸得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江念失蹤了三個月,音訊全無,如今歸來,卻被診斷出懷著一個多月的身孕。那失蹤的三個月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即使不願深思,一個可怕的答案也已然浮現在每個人的腦海,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淩雲峰高大的身軀猛地晃了一下,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得一乾二淨。他怔怔地看著病房的方向,眼神空洞了幾秒,隨即,“噗通”一聲,他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水磨石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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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都是我的錯……”他喃喃自語,雙手死死攥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母親秦婉,眼眶赤紅,淚水終於決堤而出,聲音卻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
“媽,”他哽咽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我隻要念念好好的,留在我身邊。等她醒來,我求你們,不要在她麵前提起孩子的事,一切……一切都由她自己決定。”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如果……我是說如果,她因為受了刺激,忘了那幾個月發生的事,那這個孩子,就是我的,是我淩雲峰的!是我對不起她,她能回來,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了,我不能再讓她受到任何壓力,任何傷害……”
他的目光掃過家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如果……如果你們接受不了,那我會帶她走,離開南城,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秦婉看著跪在地上、痛苦得幾乎蜷縮起來的兒子,心如刀割。她俯下身,用力想將他拉起來:“雲峰,你起來!彆這樣!”她的聲音也帶上了哭腔,“媽明白,媽都明白!但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現在這個時候,你們絕對不能離開南城!至於孩子……你們的事,你們自己決定,我們……我們不會乾涉。”
淩雲峰在母親的攙扶下,顫巍巍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此刻卻顯得搖搖欲墜。他用手背狠狠抹去臉上的淚水,喉嚨動了動,最終隻化作一聲沉重而沙啞的:“好……謝謝媽。”
病房裡霎時安靜下來,隻餘下儀器規律的滴答聲。淩雲峰不再言語,隻是小心翼翼地拉過江念冰涼的手,用自己的雙手緊緊包裹,指腹一遍遍輕柔地摩挲著她微涼的皮膚,仿佛要通過這種方式確認她的真實存在。他低垂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通紅的眼眶,強忍的淚水卻終究沒能止住,一顆接一顆,沉重地砸落在她蒼白的手背上,洇開一小片溫熱的水痕。
其他人見狀,彼此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都心照不宣地默默退出了病房,輕輕帶上了門,將這片狹小而沉重的空間留給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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