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著雪沫子撞在金兵營帳的氈布上,發出嗚嗚的聲響。完顏婁室將羊皮地圖拍在案上,狼毫筆重重戳在“汴河口”三個字上:“大哥就是太謹慎!宋軍那群農夫兵,加個苟延殘喘的遼人,值得咱們十二萬大軍磨磨蹭蹭?依我看,直接派三萬鐵騎踏過黃河,不出十日定能飲馬汴梁!”
帳內頓時炸開了鍋。保守派將領完顏斜也摸著胡須冷笑:“婁室將軍是忘了燕京的虧?趙宸那小子鬼得很,五千人就能設伏殺咱們三千弟兄,如今黃河防線經營三月,怕是早布好了口袋陣。再說西夏那邊還沒穩住,兩線作戰風險太大。”
“風險?”完顏婁室猛地拔出腰刀,刀光映著他眼中的戾氣,“我大金鐵騎踏平遼國時,你怎麼不說風險?宋軍的弓箭連咱們的重甲都射不穿,怕他作甚!”
兩派將領吵作一團,帳外的風雪似乎都被這股戾氣逼退了幾分。直到完顏宗望的親衛掀簾而入,沉聲道:“都元帥有令,按原計劃行事,正月十五主攻汴河口,誰再敢擾亂軍心,軍法處置!”
爭吵聲戛然而止。完顏婁室悻悻收刀,卻狠狠剜了完顏斜也一眼——等破了汴河口,定要讓這群膽小鬼看看,宋軍到底有多不堪一擊。
與此同時,黃河東段的靖安營臨時營寨裡,趙宸正將沙盤上的石子往前挪了半寸。“完顏婁室性子急躁,定會搶頭功。”他指尖點在渡口左側的蘆葦蕩,“種烈,你帶三千騎兵藏在這裡,等金兵先鋒過了河,就抄他們的後路,燒了渡船。”
種烈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將軍放心!保證讓金狗有來無回!”他剛從斥候營回來,靴底還沾著冰碴,“對了,今早又來了兩百多義士,說是聽聞將軍在燕京殺金兵的事,特意從河北趕來的,領頭的是個叫王二柱的獵戶,箭術準得很。”
趙宸抬頭時,帳簾正好被掀開,陳東領著個精瘦漢子走進來。那漢子穿著件打補丁的棉襖,肩上扛著把牛角弓,見了趙宸,“咚”地一聲跪在雪地裡:“將軍!俺們村被金兵燒了,爹娘都沒了,求您給口飯吃,讓俺們跟著殺金狗!”
他身後的義士們紛紛跪下,粗啞的哭喊聲混著風雪聲,撞得人心裡發緊。趙宸連忙扶起王二柱,見他手背上全是凍瘡,裂著血口子,卻仍緊緊攥著弓:“起來說話,靖安營的規矩,有功就有糧,殺金兵就有賞。”
他指著沙盤上的金兵營帳:“你們熟悉地形,去右側的土坡上設了望哨,發現金兵動向就放響箭——記住,三短一長是敵軍先鋒,三長一短是主力,千萬彆弄錯了。”
王二柱重重點頭,把響箭的信號念叨了三遍,才帶著義士們領了弓箭和乾糧,踩著積雪往土坡去了。陳東望著他們的背影,對趙宸道:“這才隻是開始,河北逃難的百姓還多著呢,隻要咱們能打勝仗,來投的人隻會更多。”
趙宸沒說話,隻是將沙盤上代表金兵的石子又往外撥了撥。係統的預警還在腦海裡盤旋:【完顏婁室部明日將對東段渡口發起試探性攻擊,兵力約五千】。他抓起代表騎兵的木牌,放在蘆葦蕩的位置,與種烈的騎兵標記形成夾擊之勢。
“讓弟兄們今晚好生歇息,”趙宸拍了拍種烈的肩,“明日這第一仗,得打得漂亮些,讓金狗知道,黃河不是他們想來就能來的。”
種烈應了聲,轉身出帳時,正撞見蘇清婉提著食盒往這邊走。她的披風上落滿了雪,見了種烈,笑著遞過兩個油紙包:“給將軍和陳先生的,剛烙的餅,還熱乎著。”
種烈接過,掂量了下,嘿嘿笑道:“蘇姑娘偏心,給將軍的那包肯定多放了肉。”
蘇清婉臉頰微紅,沒接話,隻是望著中軍帳的方向,雪沫子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沾了層碎銀。帳內的油燈還亮著,趙宸的影子映在帳壁上,正俯身調整沙盤上的標記,那道身影在風雪裡,穩得像座山。
夜色漸深,黃河的冰層下傳來悶響,像是在為明日的廝殺蓄力。了望哨的義士們已在土坡上架好了弓箭,蘆葦蕩裡的騎兵正擦拭著馬刀,中軍帳的油燈,亮到了後半夜。
趙宸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拿起蘇清婉送來的餅,咬了一口,溫熱的芝麻香混著肉味在舌尖散開。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麵,但此刻,握著餅的手,握著槍的手,都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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