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桌,一個穿著短衫的漢子,正自斟自飲。
他聽著這邊的動靜,忽然歎了口氣。
“唉,這世道,讀書人不易啊。”
這漢子,自然就是猴三。
他這話說得不大不小,正好能讓那邊的人聽見。
一個士子轉過頭,借著酒勁問道:“你這瘦子,懂什麼!”
猴三苦笑一下,端起酒杯。
“小的不懂什麼大道理。隻是前幾日,小的給東家送貨,路過薛家開的綢緞莊。”
“聽見那薛大爺,正跟人吹噓呢。”
“他說什麼?”柳湘南的朋友立刻追問。
猴三“嘖”了一聲,模仿著薛蟠的語氣,粗聲粗氣道:
“‘一群窮酸,讀幾句破詩,就敢在爺麵前充大爺!’”
“‘爺我一根小指頭,就能碾死他們!’”
“‘等放了榜,爺就在貢院街口擺上流水席,專請那些落榜的窮鬼,讓他們知道知道,什麼叫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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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柳湘南身旁的一個士子,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氣得渾身發抖,滿臉通紅。
“他……他竟敢如此辱我士林!”
猴三見狀,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
“可不是嘛。小的還聽說,薛家在貢院街那邊的幾間鋪子,早就改成了當鋪。”
“專做你們這些趕考士子的生意,一根筆,一方硯,到了他那裡,就成了死當。”
“利息高得嚇人,還不上,就得挨打。”
“我一個遠房侄子,就是被他們逼得連回家的盤纏都沒了,現在還在金陵城裡要飯呢!”
這話,像一勺滾油,潑進了烈火裡。
“什麼?!”
“竟有此事!這與強盜何異!”
“難怪我總見些同窗,進了考場兩手空空!”
“走!找他算賬去!”
那士子喝乾了杯中酒,將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我等十年寒窗,讀的是聖賢書,學的是君子道!豈能受此商賈之辱!”
“今日,我等便要為金陵士林,討一個公道!”
他振臂一呼。
“諸君,可敢隨我一行!”
“有何不敢!”
“同去!同去!”
“造他就完了”
一群落了榜,本就心懷怨氣的年輕士子,被酒精和憤怒衝昏了頭腦。
他們浩浩蕩蕩地衝下酒樓,沿街高喊。
“金陵有豪商跋扈,毆打士子,辱我斯文!”
“薛家無法無天,在貢院街設局放貸,逼得考生走投無路!”
街上,本就有許多同樣落榜的士子。
一聽這話,無不義憤填膺,紛紛加入其中。
人流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
從十幾人,到幾十人,再到上百人。
他們舉著橫幅,喊著口號,一路向知府衙門湧去。
整個金陵城,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聲浪,震動了。
馮府,書房。
馮淵正在臨帖,一筆一劃,沉穩如山。
邢岫煙在一旁,為他修剪著燈花。
窗外,隱隱傳來喧鬨聲。
馮房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少爺!不好了!外麵……外麵出大事了!”
“城裡上百個秀才,堵了知府衙門的大門,說是要為被薛蟠打的那個書生討公道!”
馮淵的筆,頓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平穩。
“知道了。”
他寫完最後一個字,將筆擱在筆架上。
他吹了吹紙上的墨跡,遞給邢岫煙。
“裱起來,掛在牆上。”
紙上,是四個大字。
“靜水流深。”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遠處那被火把映紅的夜空。
好老師,賈雨村,該你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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