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黯淡,卻異常穩定。它不散發高溫,也不驅散黑暗,隻是靜靜地、持續地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存在感”。一種“我在這裡,此心不易”的堅定。
這微小的燈焰出現的刹那,陸燼那不斷下墜的意識,驟然停止了。
他依舊沉浸在無邊的黑暗裡,但那吞噬一切的虛無感,卻退潮了。他不再下墜,而是懸浮著,被那點微小的燈焰散發的、幾乎無法感知的“存在之光”守護著。
與此同時,外界。
小七背著陸燼,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漆黑、潮濕、充滿黴味的廢棄礦道中艱難前行。這條暗道年久失修,多處坍塌,隻能勉強容人彎腰通過。身後是相互攙扶、壓抑著嗚咽與喘息的幸存者隊伍,氣氛壓抑得如同墓穴。
誰也不知道這條暗道通向何方,更不知道外麵是否還有霜鬼的封鎖。
絕望,如同礦道頂壁不斷滲下的冰冷水滴,持續不斷地滴落在每個人的心頭。
小七能清晰地感覺到,背上陸燼的身體正在一點點變冷,氣息微弱得幾乎探察不到。一種巨大的悲痛與無力感幾乎要將他壓垮。但他不能倒下,他是現在唯一的主心骨。
“七哥……燼哥他……”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後麵小聲問道。
小七咬了咬牙,將陸燼往上托了托,感受著那微弱的、幾乎不存在的鼻息,用一種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語氣,嘶啞地低吼道:“彆瞎想!燼哥命硬得很!他……他隻是太累了,在休息!都跟上,彆掉隊!我們一定能出去!”
這話與其說是在安慰彆人,不如說是在給自己打氣。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他背上的陸燼,那冰冷的身軀,似乎極其輕微地、幾乎無法察覺地……回暖了一絲?
小七猛地頓住腳步,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屏住呼吸,仔細感受。
沒錯!不是幻覺!雖然依舊冰冷,但那如同屍體般徹底失去生機的寒意,似乎真的減弱了一點點!甚至,他仿佛感覺到陸燼的心跳,也微弱地、卻真實地……跳動了一下!
“燼哥?!”小七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這細微的變化,在這死寂的逃亡隊伍中,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連昏迷中的趙紅藥,眉頭都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希望,如同陸燼體內那點新生的、微不足道的燈焰,在這至暗的礦道中,第一次,如此真實而微弱地,亮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陸燼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他們能感覺到,那支撐著他們的“魂”,似乎並未離去。
小七深吸一口礦道中汙濁卻帶著生機的空氣,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低聲道:“走!繼續走!燼哥還在!我們……也都要活下去!”
隊伍再次沉默地前行,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絕望,似乎被那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回暖”,驅散了些許。
而在陸燼那無邊的意識黑暗中,那點新生的“燈焰”,仿佛感應到了外界因他一絲微弱生機而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輕輕地、溫暖地,跳動了一下。
但求一隅安。
此心燈,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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