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掀簾子進來的時候,手裡捏著半張燒剩下的紙。
那上麵的墨跡被水給泡得模模糊糊的了,可還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赫連”這兩個字。那可是敵國醫官赫連策的姓呢。
“阿灰。”雲知夏把隨侍的藥童叫過來,“你把正品的紫花地丁和軍供的紫花地丁各泡一份酸堿試液。”藥罐裡的水才剛燒開呢,那正品的根須就慢悠悠地滲出鵝黃的汁液來了,就跟春天小溪裡的冰開始融化似的。
再看那軍供的藥材啊,“滋啦”一下,水麵上就冒出來好多細密的黑斑,那股子腥臭味兒直往人鼻子裡鑽,熏得人直想嘔。
雲知夏拿銀針挑起來一塊兒爛根,冷笑著說:“這東西啊,能認出自己的同類,也能分得清敵人呢。”
為了搞清楚這毒性是咋潛伏的,她就在演武場搭了兩頂帳篷。
左邊的帳篷裡有十個士兵吃的是正品的禦寒丸,右邊那十個士兵吃的是軍供的藥。
到了第三天早上啊,右邊帳篷裡的士兵,拿銀針紮指尖的時候,縮手的速度可比左邊的士兵慢了差不多半拍呢;再拿燭火去照眼睛,瞳孔收縮的幅度也小了兩成。
雲知夏緊緊抓著記錄冊說:“這迷心引正在一點點地啃他們的痛覺神經呢。等過了三個月的潛伏期啊,隨便一個舊傷就能讓他們發瘋。”
就在這天晚上,藥房的窗紙被風給吹起來一個角。
雲知夏縮在藥櫃後麵呢,聞到了一縷若有若無的甜香味兒,還混著鐵鏽味,這正是迷心引穩定劑的味兒。
她就憋著氣,看著那個穿著青布短打的人朝著案上的藥材樣本摸過去。
雲知夏突然說話了:“你身上的味兒啊,比藥還濃呢。”
那個人影猛地哆嗦了一下,轉身就想跑,結果被雲知夏一把抓住了手腕。雲知夏伸手捏住那人的下巴,用力一掰就把嘴給掰開了,隻見脂粉下麵藏著個蠟丸呢。她就問:“軟筋散?是怕被人撬開嘴吧?”
她眼睛盯著對方脖子側邊那道細細的疤痕,又說:“你是誰啊?你是不是中過毒,然後被赫連策給救了的呀?”
那女的一聽,瞳孔一下子就縮緊了,突然就把嘴唇間的蠟丸給咬碎了。
雲知夏可是早有準備的,墨七的銀針“唰”地一下就紮進了她喉嚨那兒的大穴位。
這女的一下子就癱倒在地上了,眼淚和胭脂混在一起,順著臉往下流,嘴裡還說著:“他說……他說這都是為了北境的老百姓……”
雲知夏就說:“我能解你身體裡的毒,可解不了你心裡的信念。”說完就叫人把她關進靜室裡去了,然後自己轉身拿起桌子上還沒拆封的“解毒丸”。
把藥丸扔到清水裡,水麵上就浮起一行小字:“寒夜就要來了,藥爐該燒起來了。”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得“噠噠噠”的,就像下急雨似的。
寒夜?藥爐?
她心裡想啊,邊關的藥爐要是燒起來的話……突然就猛地抬起頭看向窗外,月光把樹影都割得一塊一塊的,像碎片一樣。
“小刀。”她把身邊跟著的暗衛叫過來,“你去庫房拿三份舊的藥單,然後照著這個去仿。”
說完就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字上的墨還沒乾呢,就趕緊吹了吹,又接著說:“要仿得特彆像,哪怕是鄭元通商會的老賬房都看不出來是假的。”
小刀把紙接過去的時候,雲知夏眼睛瞅著窗外的夜色,小聲地說:“他們不是想燒藥爐嗎?行啊,那就讓他們好好瞧瞧,到底誰才是能掌控火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