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魚編好時,已經半夜了。鐵雄把它放進小花的針線筐:“給你侄子玩。”小花拿起竹魚,眼睛在燈下亮晶晶的:“真好看,比上次那個像多了。”鐵雄嘿嘿笑:“以後我還能編鳳凰呢。”
躺在床上,鐵雄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紅底碎花的布褂子,還有小花紅撲撲的臉。他摸了摸枕頭底下的錢袋,沉甸甸的,心裡踏實得很。明天再編兩個竹簍,錢就差不多夠了。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落在牆上的紅綢子獎旗上,像抹了層油。鐵雄想著想著,就打起了呼嚕,夢裡都是他和小花在鎮上的鋪子裡,他編竹器,她算賬,門口掛著那塊紅綢子,風一吹,嘩啦啦地響,像在唱好日子。
張偉起夜時,見院裡的燈還亮著,鐵雄的呼嚕聲震天響,小花的針線筐裡,那隻竹魚正靜靜地躺著,紅漆眼睛在月光下閃著光。他笑了笑,輕輕吹滅了燈。這倆孩子,總算有盼頭了。
灶膛裡的餘火“劈啪”響了一聲,像在應和,把倆人的影子投在牆上,緊緊挨在一起,分不出誰是誰。
鐵雄頭天晚上把編好的三個大竹簍捆得結結實實,天不亮就套上驢車往鎮上趕。驢是借的二柱子家的老驢,走起來慢悠悠的,鐵雄急得直拍驢屁股:“快點走!早賣完早回來給小花買布!”老驢“嗯啊”叫了兩聲,依舊不緊不慢,氣得鐵雄想下來自己拉車。
到了鎮上酒樓,掌櫃的正等著驗貨,見竹簍編得又密又結實,提起來晃了晃:“行啊小子,手藝見漲!”他數了銅錢遞給鐵雄,又多給了十個:“這是定金,下次再編五個,要帶蓋的。”鐵雄揣著錢袋,樂得嘴都合不攏,轉身就往布莊跑。
布莊的夥計見他滿身汗味,本來懶得搭理,一聽要扯紅底碎花布,立刻變了笑臉:“您眼光真好,這是蘇州來的新料子,就剩這半匹了。”鐵雄讓夥計展開布,紅底上綴著小粉花,陽光照在上麵,亮得晃眼。“就它了!”他拍著錢袋,“夠做件褂子不?”夥計量了量:“綽綽有餘,還能剩塊做個頭花。”
付了錢,鐵雄把布小心地卷起來,揣在懷裡像捧著寶貝。路過點心鋪,聞到芝麻香,又買了兩盒芙蓉糕——小花愛吃這個,上次趕集盯著看了半天。老驢見他空著手出來,“嗯啊”叫著不挪步,鐵雄笑著往它嘴裡塞了塊芙蓉糕:“給你也嘗嘗,回去跟二柱子說,我請他喝酒。”
回到村頭,正撞見小花往工坊走,手裡拎著個布包。“你咋才回來?”小花迎上來,見他懷裡鼓鼓囊囊的,“揣啥呢?”鐵雄把布往她手裡一塞:“給你的生辰禮,快看看喜不喜歡。”小花打開布卷,紅底碎花晃得她眼睛一亮,手指輕輕摸著布料,半天說不出話。
“不喜歡?”鐵雄有點慌,“要不咱去換彆的?”小花猛地搖頭,眼圈紅紅的:“喜歡……太喜歡了。”她把布小心地卷起來,往鐵雄手裡塞了個熱乎的雞蛋:“我娘煮的,你路上肯定餓了。”鐵雄咬著雞蛋,覺得比啥山珍海味都香。
下午倆人去看鋪子,老槐樹下的兩間小屋果然空著,門板上還貼著“出租”的紙條。房東是個和善的老太太,見他們是來開竹編鋪的,直笑:“年輕人有乾勁!月租給你們少算點,一百八十文就行。”鐵雄趕緊掏錢交了定金,老太太往他手裡塞了把鑰匙:“後天就能搬進來,我這就叫人把窗戶擦擦。”
從鋪子出來,小花突然說:“我娘說,生辰那天讓你去家裡吃飯,她給你做紅燒肉。”鐵雄心裡甜滋滋的:“那我得帶點啥?總不能空著手。”小花笑著說:“帶兩盒芙蓉糕就行,我侄子念叨好幾天了。”鐵雄一拍大腿:“巧了!我剛買了!”
回到工坊,鐵雄把芙蓉糕往桌上一放,張偉正蹲在院裡編竹筐,見了直笑:“這是開竅了?知道給姑娘買點心了。”鐵雄撓撓頭:“小花愛吃這個。”他拿起那半匹紅布,在身上比劃:“你看這布,做褂子肯定好看,比李嬸那件藍花的強。”張偉瞅了瞅:“是不錯,讓你嬸子給裁,她針線活好。”
傍晚二柱子來牽驢,見桌上的紅布直咂嘴:“行啊鐵雄,這是要定親了?”鐵雄的臉“騰”地紅了,往他身上捶了一下:“彆瞎說!給小花做生辰禮的。”二柱子嘿嘿笑:“我娘說,小花娘正托人打聽你呢,問你脾氣好不好,會不會疼人。”鐵雄心裡“咯噔”一下,嘴上卻硬:“打聽我乾啥,我又沒啥好的。”
夜裡鐵雄睡不著,坐在院裡看月亮,手裡摩挲著給小花編的頭花——用細篾條纏了紅布條,上麵還編了朵小槐花。他想起白天小花紅著眼圈的樣子,心裡像揣了塊熱紅薯,暖烘烘的。張偉出來倒水,見他傻坐著,直笑:“趕緊睡吧,明天還得去收拾鋪子呢,彆到時候打盹摔著。”鐵雄“嗯”了一聲,卻不想動,總覺得這月亮比往常亮,連風裡都帶著股甜味。
第二天一早,鐵雄和小花就去收拾鋪子,掃了滿地的灰塵,又把帶來的竹器樣品擺上貨架——有裝針線的小筐,有掛在牆上的竹魚,還有能裝乾貨的簍子,擺得滿滿當當。小花把那塊紅綢子獎旗掛在門楣上,風一吹嘩啦啦響,像在給他們鼓勁。
房東老太太送來盆仙人掌:“放門口擋擋邪,祝你們生意興隆。”鐵雄趕緊道謝,往老太太手裡塞了個剛編的小竹籃:“給您裝針線用。”老太太樂得直誇:“這孩子實誠,生意準能好。”
收拾完鋪子,夕陽正落在老槐樹上,把影子拉得老長。鐵雄看著小花在鋪子裡轉來轉去,給竹器撣灰,心裡突然覺得,這日子就像這鋪子,雖然不大,卻滿滿當當的都是盼頭。他想,等開張那天,一定要請街坊們來喝杯酒,告訴他們,他鐵雄不光會編竹器,還會好好疼人,好好過日子。
回去的路上,小花突然說:“我娘說,等你鋪子開張了,她就來幫你做飯,省得你總吃冷乾糧。”
鐵雄心裡一暖,低頭看她辮梢的紅頭繩,跟那紅底碎花布一個顏色,亮得晃眼。他想,這大概就是好日子吧,有喜歡的人,有想乾的事,連風裡都飄著甜絲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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