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層，空氣陰冷潮濕。
馬文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通往地獄的門上。他沿著幽暗的安全通道一路狂奔，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逃出去！
那條“b計劃”的指令，是他溺水時唯一的稻草。他從未想過，自己這顆微不足道的棋子，竟然還有如此周密的後備方案。
東南角的通風管道口，近在眼前。那是一個巨大的方形鐵柵欄，上麵掛著“設備重地，閒人免入”的牌子。
他激動地撲過去，雙手抓住冰冷的鐵欄，用力搖晃。根據信息，這裡應該有一個暗扣。
就在他手指摸索到一處微小的凸起時，一道光束突然從他身後打來，將他的影子長長地投射在牆壁上。
“找這個嗎？”
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馬文渾身一僵，緩緩轉過頭。隻見陰影裡，緩緩走出了幾個人影。為首的，正是那個氣質沉靜如水的“影子”。他的手上，正把玩著一個和他手機上“黑色蠍子”圖標一模一樣的金屬徽章。
“b計劃，”影子晃了晃手中的徽章，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全稱是‘baitpan’——誘餌計劃。恭喜你，馬工，你這塊餌，很香。”
馬文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得乾乾淨淨。希望的火焰瞬間熄滅，剩下的隻有無儘的冰冷和絕望。他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幾乎在同一時間，總部大樓外圍的一條暗巷裡。
一個偽裝成環衛工人的男人，正低頭掃著地，耳朵裡塞著微型耳機，看似漫不經心，眼神卻死死鎖定著大樓的地下車庫出口。
突然，耳機裡傳來一陣急促的電流噪音，隨後是三聲短促的敲擊音——這是行動中止、立刻撤離的最高警報！
他臉色一變，立刻丟下掃帚，轉身就想混入街角的人流。
但他剛邁出兩步，一個賣早點的攤位旁，一個正在吃油條的年輕人突然站了起來。同時，對麵馬路邊，一個正在等公交車的女孩也放下了手機。一左一右，兩人以一種看似閒庭信步，實則暗藏殺機的步伐，不緊不慢地向他靠近。
“環衛工”心中警鈴大作，他猛地從腰間摸出一把尖銳的短刺，不退反進，餓虎撲食般衝向那個年輕人！
然而，年輕人隻是側身一讓，手臂如靈蛇出洞，精準地纏上了他的手腕，順勢一擰一扣！
“哢嚓！”
骨骼碎裂的脆響在清晨的巷子裡格外刺耳。“環衛工”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被死死地按在了牆上。從始至終，那個女孩甚至都沒有出手的機會。
“‘蠍子’三號，代號‘清潔工’，任務是確認目標或清除目標。”年輕人搜出他身上的武器和通訊器，對著領口的麥克風低聲彙報，“人已抓獲，沒有驚動任何人。”
……
一間沒有任何窗戶的審訊室。
燈光慘白，照在馬文失魂落魄的臉上。
“影子”坐在他對麵，將一份文件推到他麵前：“你的瑞士銀行賬戶，以及你的父母、妻子、妹妹名下，過去三個月內所有不明來源的資金明細。總計，一千二百萬人民幣。這是v集團給你的‘安家費’？”
馬文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十分鐘前，我們抓到了你的‘接應人’。”“影子”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他是個專業的外國特工，代號‘清潔工’。你知道‘清潔工’是乾什麼的嗎？如果他發現你無法被帶走，他的任務，就是讓你永遠閉嘴。你的家人，也會因為‘意外’而消失，這樣才能保證秘密不被泄露。你以為他們是在救你？不，你隻是他們用臟了之後，需要被銷毀的工具。”
這番話，如同一把尖刀，徹底捅破了馬文心中最後一絲幻想。他抬起頭，看著“影子”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我說……我全都說……”他泣不成聲，將自己如何被一個叫“信使”的網絡id搭上，如何被金錢誘惑，如何修改代碼，如何約定緊急聯絡方式的所有細節，全部和盤托出。
一個小時後，陳淨的辦公室裡。
“影子”將一份初步的審訊報告放在桌上。
“‘清潔工’是條硬漢，但我們有的是辦法。根據他和馬文的交叉供述，我們基本可以確定，v在荊州，乃至整個華中地區，潛伏著一個代號為‘蠍子’的情報網絡。他們滲透極深，不僅限於商業領域。”
陳淨靜靜地聽著，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鏡子碎了，損失很大。輿論上，對‘麒麟計劃’的質疑聲肯定會鋪天蓋地而來。”陳淨緩緩開口，眼中卻沒有絲毫沮喪，反而燃燒著一股熾熱的戰意，“但從另一個角度看，範德梅爾先生，親手給我們送來了一份大禮。”
“影子”瞬間明白了陳淨的意思：“你是說……將計就計？”
“不錯。”陳淨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戰略地圖前，目光落在荊州的位置上，“他們以為自己隻是打碎了一麵鏡子，但他們不知道，這麵碎裂的鏡子，正好可以被我們改造成一麵威力無窮的‘照妖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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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身，看著“影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第一，對外宣布，‘祝融’項目因關鍵技術瓶頸遭遇重大挫折，項目無限期擱置。同時，‘麒機計劃’將轉向技術儲備，不再追求短期突破。”
“第二，讓馬文，不，讓‘清潔工’，想辦法向他的上級傳遞假情報。就說破壞行動非常成功，但由於陳淨的剛愎自用和技術團隊的內訌，整個項目已經陷入癱瘓，內部正在互相推諉責任。”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利用他們這條線，把一份我們‘精心準備’的，關於下一代光學係統設計方案的‘核心數據’，泄露給v。”
“影子”的眼神亮了：“給他們一份有致命陷阱的圖紙？”
“不。”陳淨笑了，笑意卻冰冷刺骨，“我們要給他們一份‘真實’的圖紙，一份理論上完美無瑕，但製造工藝上卻需要繞一個大圈，耗費巨額資金和時間的圖紙。我要讓範德梅爾先生相信，他們已經徹底掌握了我們的研發方向，從而投入重金，去走一條我們為他鋪好的、最昂貴的死路！”
他們想讓“麒麟”變成一堆廢鐵。集團，在錯誤的道路上狂奔，最終耗儘心血，成為一個空心巨人！
這場無聲的戰爭，在鏡片碎裂的那一刻，才真正進入了最精彩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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